第二天一早,朱越先到了宿舍。
他特意给我从食堂买了早餐,我爬下床帮他一起收拾。
不过朱越没让我插手,他东西不多,没一会就弄好了。
“你这学期在学校待多久?”朱越在旁边问。
“两个月吧。”
“你...还会回来吗?”他把椅子拽过来坐下,低头搓了搓手。
“会吧,好像要论文答辩。”我不确定道。
“之后...还会回来吗?”他继续低头问。
“忙完了的话,应该不会特意回来了。”我漫不经心的开口。
“我...”
“嗨!好久不见啊!”郭睿打开门进来,推着他两个大大的行李箱。
“你俩这是干啥呢?”他好奇的问。
“没什么。”朱越说完就把椅子拉回去,坐下看手机。
“去看看你的床垫吧。”我提醒他。
郭睿哇哇大叫,“为啥只有我的长了毛!不公平!”
他边说边爬到床上,把床垫拽下来扔下楼。
结果发现床板都发霉了。
真是悲催,郭睿也乐观不起来了,拉着我和朱越去楼下找宿管要床板。
下午我出门乱逛,不想去海边,就去探索自己没走过的路,发现了一个很不错的公园。
里面有喷泉,有秋千,绿植很多,高高的树,繁茂的叶子,有很多阴凉地。
我在旁边的石头长椅上坐下,这个位置不错,刚好在树荫下,不冷不热。
公园地上有很多小鸟,我也不知道它们是什么品种,在学校总是能看到很多这样的鸟。
跟麻雀不一样,长的很大,尾巴长长的,身上的颜色很好看。
我伸手掏掏口袋,没什么吃的,就起身去旁边草地上拔了几根草过来。
揪成一点一点的丢给它们吃。
鸟应该能吃草吧?
不过这几只鸟不吃,看都不看一眼。
我撑着下巴观察鸟的羽毛,花色,它们看着是一样的鸟,但是毛发很不一样。
旁边有老大爷在下象棋,身边站着几个人当军师提供意见。
坐了一会正准备回学校,身旁坐过来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爷爷。
他坐在我旁边,把手里的小米一点一点撒出去,看着地上的鸟慢悠悠道:“你要喂吗?”
他也没等我回答,就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小袋米递给我。
“谢谢。”
道了谢,我拿起小米学着他的动作慢慢撒出去。
这些鸟都胖嘟嘟的,也不怕人,看样子是有很多人来喂。
“这里很少看到年轻人。”他搓搓自己的手心,掌心的小米掉在地上。
我笑笑,“随便走走。”
“还是年轻好啊,想去哪就能去哪,现在老了,半只脚踏入鬼门关咯。”他朝我抱怨。
眼睛依旧看着面前的鸟,像是回忆往昔,“年轻的时候,总觉得有很多时间,现在回头想想,一辈子碌碌无为,什么都晚了啊。”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只能笑笑沉默。
他转头看向我,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睛有点浑浊,颧骨很高,嘴唇微微下陷。
“日子过的很快。”
他面朝着我,眼神却飘忽不定,像是发呆的喃喃自语:“我快死了。”
我实在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也没见过死去的人,只是参加过别人的丧礼。
我局促不安,脑子里反复斟酌,才慢慢询问:“要打120吗?”
他像是看懂了我的惶恐,站起身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孩子,等你真正见到死亡,就懂了。”
他把手背在身后,摇着头,步履蹒跚的往前走,嘴里小声嘟囔着什么。
声音太小,我只能零星听见他说:“遗憾...”
我看着他一点一点走远,直到消失不见。
低头看手里还没撒完的小米,有点无力。
我见过死亡,不过死的不是人类,是小时候养的乌龟和猫狗。
我不适合养乌龟,总是养一个死一个。
至于猫狗,大多是被人下药毒死的。
这在乡下很常见,人们都不把这当回事。
我把小米用力撒出去,吓的地上的鸟飞起观察我,没一会就有嘴馋的忍不住下来吃。
不知道我在发泄什么,但刚刚碰到的那位老人,他说的话让我有点不知所措,心情沉重。
发呆看地上的鸟,直到它们吃完小米,一只一只的飞走。
有只蜜蜂嗡嗡的飞过来,
顾不得思考人生了,起身离开。
怕他蛰我。
小学的时候被蜜蜂追杀过,很害怕这东西。
那时我爸总是不能按时接我放学,我就自己一个人步行回家。
路上看见一直躺在地上的蜜蜂,我以为它死了,想把它捡起来观察。
结果没想到我刚把它拿起来,它就又活了,反过来追着我跑。
我害怕极了,甩着书包狂奔,哇哇大哭。
所以蜜蜂成了我第二害怕的东西,第一个是老鼠。
至于为什么第一个是老鼠,哈哈,我不告诉你。
听着歌走回学校,路上看到一只小香猪,脖子上有个绳子,绑猪的绳子叫什么?猪绳?
我站在小香猪面前,四处看了看,没见到它的主人,可能是偷偷跑出来的。
我正想拍个照片留个纪念,这猪突然就撒开蹄子狂奔,草丛里有个东西跑出来。
灰溜溜的一团,跑的太快,我看不清那是个什么动物。
反正肯定不会是猫或者狗。
那小香猪跑的可快了,但还是没追上那个灰东西。
我站在原地观战,灰东西在草地上转圈躲避,没一会就朝着我跑来。
然后一头撞在我腿上,啊的尖叫一声就倒在我脚边。
我看向快要跑过来的小香猪,又看看脚边碰瓷的肥兔子。
算了,保它一命。
虽然这小香猪看起来不太危险,但我还是把地上不知道真晕假晕的灰兔子抱起来。
无视地上的小香猪回了宿舍,它主人已经来了。
我听见了那人的大喊,原来这只小香猪叫妞妞。
抱着兔子回宿舍,一路上它安静极了,一点动静都没有,我都害怕它是真的撞我腿上死掉了。
但是我的腿一点也不疼。
到了宿舍我把兔子放地上,郭睿凑过来稀奇道:“你在哪捡的?”
“它自己撞上来的。”
那兔子没一会就睁开眼睛在宿舍乱蹦,还拉了粑粑。
我打开门让兔子出去,既然醒了就回家吧,它妈妈该担心了。
那兔子不走,就停在我桌子下面乱蹦。
把它制造的垃圾打扫干净,我决定把它抱出去放生。
没想到进卫生间的功夫,出来一看兔子就没了。
“兔子呢?”我问。
“自己走了。”朱越站在门口指指,“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