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来什么重要的东西？
江姜低下头看着手心里面被揉得皱皱巴巴的早已泛黄的纸张，手里不自觉用的力气又大了几分。
会留下些什么呢？
江姜想着，不自觉地抬起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那张照片上，伸出手想去碰到照片里面被烧焦的人脸。
人脸隐没在浓浓的炭黑后面，早已经看不出样子了。
她伸出去的动作很温柔，但是，眼睛里面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仿佛这个人就连她也是没有感情的怪物。
“可以了，江姜。”
顾行止说道，一双眼睛里面满是冰冷，他的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墙上的人身上，心里面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恨意。
“我们一次又一次地循环，无数的人被扯进这个游戏里面，所有人都以一种姿态的活着呢，只有苏少虞死了。”
——只有苏少虞死了。
可是明明苏少虞也没有做错什么啊？
他这样不是他的错，被送进精神病院不是他的错，被欺凌不是他的错……分裂出次人格苏婉也不是他的错。
明明这个没有做下任何错事，可以说是拥有纯净灵魂的人，最终却被人们欺负致死，永远也得不到一个轮回了。
他的怨气永不消逝。
眼神无意之间略过了江姜脸上的不甘心，叹了口气，缓缓的摇了摇头，“我说……可以了。”
“所以，你出来了？”
江姜点了点头，“嗯，我刚刚看到苏少虞了，这里发生的一切我也都清楚了，顾行止，是命吗？”
顾行止看着她的脸，叹了口气，“大概是吧？”
让江姜魂穿到“江姜”的身上，让她能够顺利地绑定上顾行止。这个地狱级别难度的副本，因为这个设定，变成了最低级别的。
“所以他是想……”
“这个游戏里面已经死了足够多的人了，剩下的人无论如何都必须得活下去。”
江姜叹了口气，脸上扯了一抹牵强的笑容，“但是我觉得我们出去之后，不只有这些问题吧？”
“为什么这么说？”
江姜缓缓的摇了摇头，“如果说我们能够离开这里的话，外面面对的就是绑定了医生NPC的玩家。”
顾行止看了看她，脸上闪过一丝复杂。
“你的意思是说……”
“对，就跟你想的一样，这是一场声势浩大的‘角色扮演’，不是吗？”
只不过这次待宰的鱼肉变成了外面的医生和护士。
“所以你也知道了？”顾行止看着她，缓缓地叹了口气。
江姜抿唇，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知道什么？知道我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一时的善心吗？”
云舒是个医生？
“应该如你猜测的那样，云舒是NPC，她可能是医护人员，或者说……她的朋友存在医护人员。”
江姜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男人，男人俊美的脸上满是冷漠，说出的话语之中却又有几分温柔。
他在细致地帮自己分析着每一份内容。
“江姜，你……”
江姜一愣，回过神，被他狠狠地敲了敲脑袋，话语中有种说不出的生气，“我在跟你分析！你有认真听我说话吗？”
好像没有。
江姜瘪了瘪嘴，“对不起，下次，下次一定！”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就靠在床边休息了，房间里面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中，顾行止刚准备说什么就听见对方先发制人了。
“顾行止……”
“如果说我一开始想逃出去的原因只是为了我自己的话，那你为什么有一直都想要离开这里呢？”
顾行止掀起眼帘，又缓缓合上，半合的眼帘看上去无论什么时候都能显现出说不出的慵懒感。
“只是觉得在这里死的人已经够多了，不应该在有人离开了。”
借着通风管道处传来的皎洁的月光，随着地上的镜子反射，照亮了房子的一角，不偏不倚地落在墙壁的照片上。
“他也一定这么觉得。”
江姜笑了笑，“一定这么觉得吗？要是在我身上发生这种事，我都恨不得把他们扒皮抽筋……”
“索性我们明天才能出去，”她说着，顿了顿，“所以，顾行止，你能跟我说说，在你印象中的苏少虞是什么样的吗？”
“印象中的苏少虞？”
江姜眼睛一亮，似乎很好奇顾行止下一步准备说些什么，谁知道对方只是抬了抬眸子，淡淡的说了句，“我不知道。”
冷血无情！
虽然不知道苏少虞是什么样的人，但是她知道顾行止是个什么样的人。根本就是个冷心冷肺，铁血无情的人！谁知道这个顾行止怎么有朋友的啊！
江姜叹了口气，合上了眼帘，半天没有说话。
兴许是因为身体累得很了，她一闭上眼睛，就感觉到大脑一沉，陷入了更为深沉的梦境
之中。
她的脑袋摇摇晃晃的，最终靠在了顾行止的肩膀上。
“起……”
顾行止刚想说什么，肩膀处就传来匀称的呼吸声，他皱了皱眉，眼底原本满是冷硬的神色变得柔和了几分。
“真是没劲。”
他伸出手，戳了戳江姜的眉心。
“你该不会是动心了吧？”一旁突然响起了傅辞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戏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对什么人动心呢。”
顾行止皱了皱眉，收回了自己的手。
“别说傻话。”
顾行止看着墙上挂着的照片，似乎有些怅惘，“等了很久，不过这一次已经搜集了足够多的怨气了。”
“这么多次的轮回我也烦了。”
顾行止皱了皱眉。
傅辞玉看着他，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不过……顾行止，你到底是为什么才觉得这个游戏很无聊了？”
顾行止皱了皱眉。
傅辞玉自顾自地说，“因为你跟我一样觉得无趣？还是说因为在这个游戏里面已经死了很多的人了？”
“这些貌似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是吗？是什么改变了你？”
顾行止叹了口气，一双眼睛微微眯起，抿唇，刚打算说些什么，最终却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好了，明天你们就该出去了，做好心理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