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赵括果然带着四人前来,栗腹得意地大笑着,从大营内迎出。
燕军如临大敌,待赵括走到跟前,只是开出一条狭长的通道,在众多注视的目光中,赵括迈开了脚步。
栗腹想把赵括推进深渊,但赵括却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燕国的这些士兵们虽然手中有锋利的兵刃,可是个个都面黄肌瘦,明显是燕王急于一时,临时从全国凑来的郡义兵,哪里会像赵边军那样凶悍。
越发走到深处才看到,跟随在栗腹身后的亲卫们有几分军人的样子。
果不其然,栗腹对赵括还是有些忌惮的,为了保命,专门从六十万大军中挑选了一批精壮之士作为护卫军。
这在跟随而来的乐乘眼里,拿他和赵括一比,简直犹如天壤之别,根本没有可比性。
“哈哈哈,太昌君,你还是来了。”
此刻的栗腹脸上带着嚣张之色,这里是他的地盘,数十万大军皆要听从他一人号令。
赵括脸上带着笑意,对栗腹拱手道:“栗相高义,担心我在赵国吃不饱,特意请我前来吃酒,实在惭愧啊。”
栗腹笑的更开心了,张开手道:“正如括君所言,我还担心括君不满意,特意让六十万大军与括君接风,如何,不知括君感觉如何?”
说着话,栗腹的脸色从大笑变成了冷笑,冷冷地看着赵括。
“感觉?感觉肚子有点饿了,咱们还是尽快吃席吧。”
但是赵括根本就没多看他一眼,径直朝大帐走去。
可是不料前方的亲卫直接横下斧钺,拦住了赵括的去路。
赵括回过头来,看向栗腹。
“栗相,这是何意?”
栗腹皮笑肉不笑道:“括君别误会,只是军中惯例,赴宴者不准携带亲卫刀兵,还望括君配合一下。”
说着伸手指向赵括腰间的佩剑。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栗腹一点也不想方便任何机会,他要趁此机会慢慢玩,直到玩腻了,再下令将赵括杀死,只有这样才能玩的爽。
栗腹冷冷地看着赵括,心道:“我去赵宫也是如此待遇,现在你知道这滋味不好受吧?”
赵括嘴角一掀,随手将佩剑解下,递给栗腹。
“哈哈,括君果然大义,请!”
赵括头也不回地进入营帐,栗腹则对身边几位将领使了个眼色,低低道:
“听我号令行事。”
抬头对乐乘四人道:“几位便到旁边帐中休息,自有将士负责款待。”
他很聪明,准备断了赵括的后路,分而杀之。
但这一切,赵括都已预料,看了乐乘一眼后,便低头钻进栗腹的大帐。
“栗相不会也打算以水代酒吧?”
帐中很清净,只设了上下两个座位,栗腹在上,赵括在下,两人相对而坐。
栗腹一听当即道:“怎么会,我既然敢请括君前来,自然早有准备。”
说着抬手击掌,很快就有士兵端着肉和酒呈在了赵括面前。
栗腹端起一碗酒,对赵括道:“括君,请!”
可是赵括却坐着没动。
栗腹端着酒碗看着赵括,问:“怎么?括君害怕我在酒里下毒?”
赵括呵呵一笑:“非也,此乃我赵国地盘,栗相远到是客,这酒你要先干为敬吧?”
“嘭!”
栗腹猛然将酒碗顿在案上,酒水洒落,栗腹却大喝道:“我燕军六十万大军,走到哪里,哪里就是我燕国的地盘,汝安敢说这是你赵国的地盘?”
栗腹忽然发难,赵括看到帐前十几名亲卫已是怒目而视,随时准备拔剑相向。
赵括也不跟他争辩,哈哈一笑端起酒碗起身走到栗腹面前。
“栗相言重了,赵燕两家唇齿相依,何必在乎一城一池之地,栗相想要,拿去便是了,这有何难?”
栗腹瞪着赵括,问道:“那你说,想要罢兵,赵王能拿出什么诚意?”
赵括却不接他的话茬,低头看他酒碗道:“好说好说,咱们先喝了这碗酒,再谈战事不迟。”
说着顺手将自己的酒给他平均了一些。
栗腹见状冷哼道:“你这还是怕我给你酒里下毒,还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先干为敬,这样你总放心了吧?”
说完便一仰头将碗里的酒喝了个干净,赵括这才笑了笑,也喝了一碗。
燕国地处东北,所酿的酒口味甘烈,有些辣嗓子,在中原各地酿酒当中,已经算是高度酒了,但对赵括来说也仅此而已。
这酒难喝归难喝,关键是度数也不高,只有三十度,和后世的白酒简直没法比。
可是栗腹的打算,是先拖着赵括,等隔壁大帐战斗结束,再回过头来对付赵括。
但是没想到,帐外忽然传来一阵乒乓哐当,可赵括竟然跟没事人一样,还在自顾自的饮酒。
赵括表现的也太淡定了吧?
栗
腹晃了晃大脑袋,看向赵括道:“这酒也喝了,在邯郸的酒水之恩我也报了,你且说说吧,打算如何止战?”
他此刻还惦记着代郿二郡之地,想要不战而屈人之兵,以赵括为质,取了两座城池的控制权,再来个出尔反尔将所见赵军杀个干净。
也就是说,无论赵括给他什么条件,都是死路一条,只不过时间早晚的问题。
对于帐外的动静,赵括充耳不闻,而是再次起身端酒来到栗腹案前,轻笑道:“不,栗相还有一事没有了解,先不谈公事。”
栗腹一愣,问:“还有何事?”
赵括帮他倒满,又帮他端了起来。
“前日你在邯郸还欠我一样东西没有归还呢,今日就一并还上吧。”
忽然,赵括手中的酒猛地泼在了栗腹的脸上,栗腹还没缓过来,腰间的佩剑就被赵括顺手抽走,一转眼,赵括已经人在身后,把剑横在了栗腹的脖子上。
“你难道忘了,你还欠我一条命呢!”
栗腹惊呼:“赵括,你竟敢对我行凶?!”
他真的怕赵括的手一抖,把他给嘎了,那今天摆的宴可就亏大了。
赵括咧嘴冷笑:“放心,只要你想活命,就听我的,否则咱们谁也别想活着走出去!”
“好,好,你且把剑放下来。”
“闭嘴!”
十几名剑卫见状噌地一声拔出剑,纷纷准备上前。
“让他们往后退!”
赵括挟持着栗腹,栗腹早已吓得瑟瑟发抖,慌忙大喊:“把剑放下,往后退!”
而此时帐外的动静越闹越大,甚至整个军营都陷入了沸腾之中。
“duang……”
猛然一个黑影飞入帐中,重重地砸在了近卫的后背上,转而大帐被掀起,乐乘带着三名边将手持利刃闯了进来。
“太昌君,你没事吧?”
一见面,乐乘就关心地喊了一句。
“我没事,做你们的!”
看到栗腹乖乖在赵括怀里被吓得屁滚尿流,乐乘会意,紧接着大喊一声,便杀向近卫。
而帐外,随着一阵紧过一阵的号角声,源源不断的燕军纷纷赶来支援。
两名边将犹如天神降临立于帐前左右,手执利剑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十几名亲卫哪里见过这么凶悍的赵国将领,只有两人就敢向他们十几人冲来,可是刚才有栗腹的将令,要他们放下武器。
再去捡哪里还来得及,乐乘与另一名武将冲上来一阵寒光闪过,就有六名亲卫倒在了血泊中。
等他们抬起剑准备御敌的空档,二人已杀奔跟前,一个手起剑落,两个人头再次落地。
栗腹睁大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亲自挑选的精壮之士在赵将的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一呼一吸之间,十几名近卫已经全部被砍翻,横七竖八地倒在帐下,而眼前竟然全部成了赵括的人。
这大帐可是中军大帐,栗腹特意在四周做了加固处理,如果前方帐门口杀不进来,再多燕军也休想进到这里。
“乐乘,你们先去帮忙,这里我一人对付即可。”
“好嘞!”
乐乘和边将互相看了一眼,提剑向外支援。
四个百人斩的大将,守一个中军大帐绰绰有余,甚至还能让乐乘有功夫时不时地射上一箭。
六十万人,几十名万人将,可是偏偏不能一下子全部聚集到中军。
四名边将守在大帐前,燕军越急越是不得寸进。
就算有人想放箭将四人射杀,也得考虑大帐中栗腹的安危,投鼠忌器之下,只留下上百具尸体,纷纷畏惧几人武勇不敢轻易上前。
“当啷”一声,大帐内扔出一枚虎符,众人定睛一看,正是六十万大军虎符信物。
“快,快去叫各路大将前来救我!”
很明显,这是栗腹的声音,此刻他急切地嗓音十分尖锐,让所有人一阵紧张。
可是虎符就在乐乘的脚下,他们谁也不敢上前去拿。
乐乘知道,这是赵括故意丢出去的,于是带着其他三人慢慢后退。
一名裨将见机迅速前去拾起,拿在手中如箭一般冲出人群翻身上马,命令几人拿着红色令旗朝左右前后报信去了。
“统军大将被敌方劫持。”这种事燕国将领们也是头一次听说,以为赵国大军潜入了中军,慌忙点齐兵马朝中军聚拢。
但是到了中军大营门口,燕国将领们傻眼了,眼前全都是自己人,哪里有赵军的影子?
“将军,敌我主将皆在中军大帐,一时僵持不下,快去看看吧。”
将领们有心带上各自所部冲进去,可光是中军大营就已挤满人,哪里还下得去脚。
于是前左右后各军大将只能带着亲卫只身前往,在他们的腰间,还挂着各自虎符,随着他们的步伐有规律地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