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齐被王龁安排住进了ICU,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就要出意外了。
“王将军,那名赵将快不行了!”
“什么?!”
王龁刚坐下来喝口水,听到这句话,差点被水呛到。
赵括曾不止一次地提到过这名赵将,如果在他手里出了意外,那还不是黄泥掉进了裤裆里,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快,带我去看看。”
此时王龁已顾不上喝水,只在心里不停祈祷,祈祷李齐的命够硬,千万要挺到将他送到赵括手里再死。
进入医师的营帐内,几名校尉正围着李齐为他清理伤口和污垢。
虽然经过了百家争鸣时期,由神农撰写的百草经得到了一些广泛推广,但这个时期的军队中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医生,只有那些稍微懂一点救命技能的半军半医,他们大多对付外伤的办法,还停留在清洗和用草泥覆盖伤口的层面。
众所周知,这种办法并不能解决根本性问题,甚至还极容易导致伤口感染恶化。
然而现在,王龁进入帐中就看到李齐意识昏迷,浑身发烫,呼吸也变得十分微弱。
这是濒临死亡之前的征兆!
不过经过收拾,此刻的李齐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白色深衣,看上去没有了刚才的狼狈。
王龁见状,顿时慌了。
面对李齐的伤势,他也只是来确认一下,踌躇片刻后,随即吩咐道:“尔等速将此人送与车驾,随我前往赵营!”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迈出营帐,带上虎符点齐本部亲卫,护送着车驾便出了营寨,朝着赵括所驻守的营地而去。
利用水攻退敌后,赵括便把主要目标放在了赤丹大营上,果然,才只是一天时间,王龁就为了营中三万人马,前来向赵括请降。
丹朱岭以西,中军大帐中,赵括端坐主将席,几案上工整地放着符令,正是能调动赤丹岭三万秦军的唯一信物。
面对匍匐在案下的王龁和李瑶,赵括对他置之不理,眼睛却扫向下首。
赵牧、乐乘诸将分列两侧,而担架上,便是奄奄一息的李齐。
“先将他二人押下去,待我查看了李将军的伤势,再做定夺!”
赵括冷声说了一句,几名将校便如饿虎扑食一般,将王龁李瑶二人按住,不由分说地将他们押了下去。
赵括绕几案快步朝担架上的李齐走了过去。
“大将军,王龁老贼不能便宜了他,定要杀了他,为李齐将军报仇!”
乐乘两眼通红,看到李齐伤势这么严重,早已是恨得咬牙切齿。
“对,杀了王龁,为李齐兄弟报仇!”
就连赵牧也跟着帮腔。
赵括却对二人的义愤填膺不予理会,掀开李齐身上盖的棉布,赫然发现李齐的右臂早已不知去向。
看到这一幕,众人更加痛心疾首,他们知道,李齐是为了抵抗秦军而被残害至此,对秦军的愤恨之情溢于言表。
“都给我闭嘴!”
赵括低吼了一句,顿时让帐下众将瞬间鸦雀无声。
赵括轻轻将棉布给李齐盖好,回过身来沉声道:“你们只知李齐身负重伤是为了守卫赤丹大营,可你们有没有想过,李齐这样做已严重违抗了军令,按律当斩!”
闻言众人一阵心惊,难不成如今的赵括大将军,已经如此狠厉,见到情同手足的手下将领,见死不救?
赵括又如何不知他们心中所想,可是李齐违抗军令,这是明摆的事情,若是既往不咎,今后又如何去号令四十万大军?
所以这件事,他决不能一笔带过。
然而,如今李齐陷入昏迷,于情于理都不能寒了将士们的心。
“尔等大可放心,我赵括绝不是心慈手软之辈,只是眼下李齐将军伤势严重,我定要想办法将他救治,剩下的事情,明日再说。”
说完抬头对帐外喊道:“来人!”
两名亲卫连忙进账拱拜,赵括深呼出一口气道:“传令,速派两千人分头行动,两个时辰之内与山内寻找灵芝、党参、半边莲、车前草、金钱草、蓝尾草,越多越好,速去!”
“喏!”
士兵们虽然对赵括所说的草药一知半解,但军中有懂草药的医师,只要赵括明说出所需之物,这些都可以办到。
但是站在下首的诸将却是一愣,惊讶地看了看已经奄奄一息的李齐,又看向已经开始忙碌的赵括。
他们怎么都想不到,在赵括的眼里,李齐伤成这样竟然还有救的必要。
“赵牧,乐乘你二人留下,其他人速去取酒烧开!”
赵括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众人慌忙照做。
“你俩过来,帮我把他的衣服全部褪去。”
“是。”
在三人的齐心合力下,片刻之间,李齐赤条条地躺在了三人面前。
三人看到李齐身上的伤痕,顿时相视无语。
李齐浑身上
下,竟然没有一块好肉,皆是纵横交错,狰狞恐怖的伤口。
一些伤口竟深至骨头,伤口外翻,红白之物混成一片。
赵括直起身子,重重吐出一口气对赵牧道:“兄长,借你的缝衣针用一下。”
赵牧一愣,点头道:“好,我这便去取。”
说完便匆忙而去,赵括趁着空档对乐乘道:“汝速去取来丝线利刃。”
烧酒、缝衣针、丝线、利刃……
乐乘怎么都想不明白这几样东西,竟然会被赵括联系到一起。
虽然不解,乐乘也一刻不敢怠慢,和赵牧一起如数将这几样东西摆在了赵括的面前。
战国时期没有白酒,最好的就是米酒,然而赵国大多是粟米所酿的糟酒,其品质更是参差不齐。
赵括蹙着眉头,只将收集来的烧酒重新用麻布过滤一遍,再用丝线穿过铜针和短刀一起放在酒里煮沸。
两指捏着丝线捞出铜针将之放在垫了麻布的托盘上,再不顾灼烧地又夹出短刀与铜针放在一起。
面对赵括对这些寻常之物如此小心翼翼,让几人看的是目瞪口呆。
长这么大,他们都没见过这么神奇的操作。
赵括也不解释,只管把烧过的酒倒入两个铜盆之中,找了一块干净的麻布丢了进去。
看着赵括这顿操作,众人看的是心惊肉跳。
酒在他们这些大汉眼里,犹如珍宝不可多得,然而看赵括这么操作,真是暴殄天物,心疼地不要不要的。
他们哪里知道,与性命相比,几坛酒又能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