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场之上,尘土飞扬,马蹄重重踩出碗口大的沙坑,转眼间二人便碰撞在一起。
李齐挺剑朝蒙骜劈下,蒙骜却猛然屈膝跪下身体后仰,手中长戟如毒蛇出洞,忽然刺向马头。
眼看着马就要撞上刺来的长戟,李齐连忙猛提缰绳。
“啾啾啾……”
嚼口吃痛,战马一声嘶鸣,人立而起,堪堪躲过了蒙骜刺来的长戟。
没有马镫的时代,能否在马背上坐稳,就要取决于两条大腿夹的够不够紧。
若是一般人,马儿一旦立起,绝对会被掀翻在地。
就算摔不死,估计也会被紧随而来的敌将一剑戳个透心凉。
然而李齐乃是常年镇守边关的战将,最擅长的就是骑马,马上作战的本领丝毫不输与匈奴人。
“好险!”
蒙骜的这一招虽然刁钻,但李齐也是凭借真本事躲了过去。
李齐还没来得及庆幸,蒙骜的长戟便再次迎面而来。
刚才那一招刁钻,这一招更刁钻,正是趁着李齐惊魂未定,正处于下降时而刺来的。
李齐慌忙侧脸躲避,戟尖擦着耳朵而去。
但,众所周知,长戟的形状,是带着倒钩的,躲过戟尖可并不代表大难不死。
电光石火间,李齐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晚了,只感觉肩上一阵冰凉划过,肩铠嘭地一声直接脱落。
如果没有这个肩铠,恐怕李齐的这条胳膊就得跟身体分家。
但毕竟这是皮甲,怎么可能经受得住蒙骜的全力拉扯。
才只是两个回合,李齐肩膀便已受伤,接下来可想而知,只有招架之功没了还手之力。
“乐乘,放暗箭!”
赵括二话不说,直接对乐乘下令。
“大将军?”
乐乘不可思议地看向赵括。
他没想到,大将军准备暗箭伤人?
这对一名战场厮杀的军人来说,感觉很丢人的。
可是赵括目光坚决,瞪了他一眼,随即连忙点头答应。
守规矩?在这乱世要守规矩的话,不是累死就得被坑死。
生死边缘,谁管他那么多!
乐乘强忍着胳膊上传来的无力感,连忙弯弓搭箭。
一支利箭,悄无声息地瞄准了正全神与李齐拼杀的蒙骜。
此时的李齐已经完全处于下风,正在心里后悔刚才的莽撞。
这个蒙骜实在太猛了,一点还手的机会都不给,一招紧似一招,招招都让李齐狼狈地上下招架。
“嗖!”
“噗!”
一支利箭狠狠刺入蒙骜的肩膀,他手中的长戟猛地往下一沉,错过了击杀李齐的最佳时机。
“有人暗箭伤人!”
蒙武见状大喊。
身为领军大将,最不屑于这种玩不起的手段。
一箭命中,乐乘赶紧收起长弓,装作没事人一样躲到了赵括的身后。
看见蒙骜受伤,李齐也知道是赵括在暗中帮了自己一把,也不管那么多,瞅准时机准备给蒙骜补上一剑。
但可惜,蒙骜即使受伤,单手也能将李齐震退。
“叮!”
李齐感到虎口发麻,手中青铜剑直接被蒙骜挑飞出去。
手中武器都没了,还打个什么劲,李齐连忙与蒙骜拉开距离。
回头蒙骜深深地望向点将台,给赵括留下一个森冷的眼神,带着肩膀上的箭伤,转身从容而去。
蒙骜若想离去,如今没人能拦得了他!
围上来的赵军傻眼了,看见蒙骜一步步逼来,纷纷畏战不敢上前。
单挑结束,很明显,是李齐输了,秦军的士气大振,跟着蒙骜势要杀出一条血路。
“大将军,不能放他们走啊!”
乐乘急忙出声。
可是赵括却望着蒙骜带着蒙武等众一步步离去,却迟迟没有下令继续围追堵截。
“算了,让他走!”
最终,赵括无奈地闭上了双眼。
毕竟他是蒙骜啊,一个计谋就想置于他死地,似乎的确有些不切实际。
此战,蒙骜军凭借顽强的斗志,顺利带领百余人突围,朝西城营遁去。
只是半个时辰,赵括几乎全歼敌军,四千八百多具尸体,密密麻麻横七竖八,永远倒在了这片土地上。
负责围歼的赵军损失近两千,其中三百人几乎都是蒙氏父子二人所杀。
赵括之所以没有继续采用人海战术,将蒙氏父子赶尽杀绝,并非他对敌人仁慈,而是清楚此事已不可为,不必徒增伤亡。
归根究底,还是自己低估了这些人的战力,本以为他们手无寸铁,根本不堪一击。
可是没想到,秦军的凝聚力竟然如此强悍,合力一击,以点带面,分布在四周的赵军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无论如何,这条命,是他蒙骜自己争
取的,待到来日,赵括定然教他如期偿还。
李齐由于肩膀受伤,只得在营中养伤,赵括带领乐乘,点齐本部人马,朝长平城而去。
廉颇传来消息,秦军尽起三十万大军,兵临城下,城西营已破,长平危矣!
“传令,继续加固营垒,任何人不得出入!”
……
城西大营,此时也是尸山血海。
白起的战靴,迈过一具早已死透的尸体,一步步朝着那些凌乱的圆木走去。
“启禀君候,敌营守军已全部歼灭,请君候示下。”
王龁拜在白起身后,撅着屁股弓着腰,偷偷看了一眼白起的背影。
甩开披风白起转身看了王龁一眼。
“此营中,共有多少守军?”
白起阴冷的目光看着王龁,王龁只感到脊背阵阵发凉。
“启禀君候,共有两千守军。”
说完,王龁把头埋的更低。
“十倍于守军,你却用了三天?”
“这……”
王龁不敢多说,硬着头皮静候着白起发话。
“呼……”
白起吐出一口气,抬脚缓缓走到王龁面前。
“我让你带领先锋军攻打长平,你却只拿下一个两千人的西营?”
“君候,我……”
王龁心里苦,但是没地方说。
西营距离长平这么近,要随时防备廉颇突然派兵支援,能在三天有所收获已经很不错了。
“你用了三天时间,损失近五千人马,还有何话可说!”
“嘭!”
白起抬脚重重踹在王龁的肚子上,王龁踉跄倒退两步,却不敢有半点不忿,连忙继续拱拜:“请君候息怒,末将甘愿受罚。”
这一脚不轻,让王龁说话都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如果想杀他,白起早就动手了,奈何他是秦王的亲信,实在不能轻易杀之。
白起闭上双眼说道:“王将军,你已是戴罪之身,如此战绩,你有何脸面来见我?”
闻言,王龁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切道:“君候有何吩咐,赴汤蹈火,末将在所不辞!”
白起一抬手,打断了王龁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