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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着咸阳为白起送来的一车货币,白起不由地皱起眉头。
“这算怎么回事,起兵准备攻打赵国,却还要用赵国的货币买粮食吃,这仗打的没甚鸟意思!”
说完,雷河就将铜锤一丢,蹲到一旁生闷气去了。
蒙骜也是愁眉不展道:“我大秦好歹也是产粮大国,君上怎么想了,难道连几十万石粮食都没有吗?”
白起深深吐出一口气道:“产粮大国又能如何,供养八十万铁骑岂是易事,蒙将军不可揣测君上用心,解决眼下才是当务之急。”
雷河蹲在一边大声嚷嚷道:“这还看不出吗?这些都是那赵括小儿所为,想要将我秦钱全部流到他赵括的口袋里。”
白起顿时拔高了声音:“正是如此,吾等更要踏平邯郸!”
“君候,那眼下又当如何?”蒙骜问道。
白起虽心有万般不甘,可是也必须逐一面对。
“范相言明,已谴使者前往魏韩,极力促成购买粮食事宜,吾等眼下,当速速起兵将野王夺回来,只有这样,才能使游说更具说服力!”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蒙骜无奈地点头。
虽然心焦每次打仗时,总会受制与粮草,但是回头一想,哪一次不是在粮草紧缺时动兵的呢?
在蒙骜的心中,有一个小小的愿望,就是在有生之年,没有后顾之忧,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场大仗。
白起回到行辕,跟投奔而来的姜姬好好温存了一番之后,便提出征伐野王的决定。
次日深夜,姜姬偷偷将一封密信送给赵括,望着信使消失在夜色之中的背影,面对着深沉的夜空幽叹命运不公,凭什么让一个弱女子肩负起如此重任?
……
六月,春末夏初的阳光格外刺眼,太阳一出来,体感温度瞬间飙升到了三十度。
虽然顶着炎炎烈日,但上党郡民们的热情,直接让太阳都变得黯然失色。
因为这是赵国第一个丰年,被浸透了血水的土地没有辜负将士们的辛苦劳作,城外皆变成了一片片金黄的麦田。
清晨,正在吃早饭的赵括一看信笺,当即拍案而起。
“好哇,真是太好了!”
看到赵括难掩脸上的兴奋之色,乐毅连忙问道:“白起终于来了吗?”
“嗯!”
赵括肯定地回答了乐毅的问题,接着便道:“此次大战,是彻底打垮秦国的关键!”
说着便抬头对赵牧道:“召集各部,即刻前来都护府研讨抗敌之策,不得有误!”
“属下遵命!”
赵牧转身而去,这让乐毅心里都燃起了熊熊的战意。
接着吩咐亲卫将碗筷收拾干净,随即两人一起动手,由两块木板拼接而成的上党地形图,赫然竖立在了赵括身后的墙上。
这便是由冯亭进献的地形图,今天终于派上了它的用场。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攻守双方,但与上次截然不同的是,如今是敌弱我强,白起被动进攻,而赵括是主动防守。
但是这些小小的落差,还不足以抹平两军战力。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经过万余名美姬的软件硬化工程,整整拖住秦军一个月,给了赵国极大的喘息之机。
一个月,弹指间一晃而过,但用这一个月时间,赵括整整收获了百万石粮食。
就算是白起不来,估计赵括都要忍不住打过去了。
当一个人突然拥有了绝对实力的时候,就一定会没事找事,总想着一雪前耻,为那些战死的弟兄报仇雪恨。
面对随即匆匆赶来的各部将领,赵括立在案头朗声道:
“当初那白起何其威风,压的我赵国五十万大军人人自危,龟缩在长平惶惶不可终,然而如今攻守异型了,寇可往,吾亦可往!”
“大将军,您就尽管吩咐吧,只要您一声令下,弟兄们拼死也得让秦军脱层皮!”
“就是,我四十万大军但凭大将军调遣!”
“对,要是没有大将军,起码士卒们得等到八月才能吃上新粮,既然吃饱了,是该给弟兄们找点事做了。”
底下众人群相呼应,整个堂下顿时热闹非凡。
赵括张开臂膀,堂下瞬间鸦雀无声,全部都用炽热的目光望着赵括。
“此战,事关生死存亡,我赵括只给你们提一点要求,将战死,兵无罪;兵战死,将罪难逃!”
赵括的声音落下,堂下众将凛然。
这个要求,可谓是颠覆了在座众将领的认知,甚至连乐毅都不由地,多看了一眼堂上一脸凌厉的赵括。
在他们一贯的认知里面,行军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死个几千上万兵卒,都属于家常便饭。
只要打了胜仗,该抚恤的抚恤,该奖赏的奖赏,这再正常不过。
可是赵括却要求他们,兵战死,将罪难逃,这就有点离谱了。
按照正常逻辑
,这仗根本就没法打,总不能为了少死一个士兵,而让将军替他死吧?
士兵好找,一将难求,难道赵括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吗?
但明明赵括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似乎心里还有另一番计较。
此战秦军长途奔袭,粮草不足,按照正常打法,让士兵们一拥而上,活活用人海战术淹死他们。
但有句话说的好,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赵括却不想最后惨胜,让使得这场战争无限期地消耗下去。
他所想要达到的效果,便是能一战退敌,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让世人谈之色变,从而达到永久的威慑,只要有他赵括在,让他们从此不敢再对赵国有半点非分之想!
那可是战功卓绝的杀神白起,若能完胜与他,赵括就可以借势一跃站在华夏之巅。
但想要达成这样的目的,就要不择手段地起到激励的作用,让每一名上阵杀敌的士兵都知道,不成功则成仁,根本没有退路可言。
赵括十分笃定地认为,这个策略的正确性。
正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虽然手下这些将领能征善战,个个都是领兵打仗的好手。
但也难免会出现一定的内耗情况,领军大将龟缩在战阵后面,却让那些士兵们上前拼命,整个部队的战力就会大打折扣。
赵括,决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现在,土地属于每一名士兵的,他们肯定要拼命。
但赵括就是要给这份雄心再打上一针强心剂,使得面对悍不畏死的秦军时,能够拿出比他们还要凶狠的态势,彻底击垮他们的斗志。
这便是赵括在赤丹大营见识过秦之锐士之后,苦思冥想出来的对策。
一万全副武装的赵军,面对手无寸铁的五千秦军,竟然也让赵国损失了两千人的惨痛代价,这对如今的赵括而言,简直就是耻辱!
“大将军,若是将这道军令下达,我军将领必定伤亡惨痛!”
一个不知名的万人将上前禀告。
赵括眼神一凝:“怎么?诸位很怕死吗?!”
这问题对一名将领而言,简直就是蔑视。
“不怕!”
众人齐呼。
“那就好。”
赵括一顿道:“不过请诸位放心,既然我有此决定,就有必胜把握,若是能赢得此战,人人有份,封侯拜将,我赵括说到做到!”
众人闻言,瞬间全部挺起了胸膛,仿佛看到了赵王亲手为他们颁发勋章的那一刻。
“请大将军尽管下令,谁若怕死谁就是孬种!”
“对,请大将军下令!”
“为国身先士卒,死得其所,有何惧哉!”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大不了跟秦贼拼了,大将军,下令吧!”
堂下再次沸腾起来。
军人的血性轻易就可以被赵括激发出来,乐毅不得不对赵括作为主帅的才能,暗暗赞叹不已。
“好!”
赵括沉声低喝,对众人拱手道:“此战,我赵括在此就拜托诸位了。”
“现在,便由上将军统一部署各部!”
随即赵括对乐毅一拜,退到了一边。
在赵括忙碌内政的这段时间,已经将上党周围的防御部署全权交给了乐毅,所以在具体的战略部署上,乐毅是最有发言权的。
乐毅与赵括相视一笑,便走上前拿起案上准备的长棍,指向上党地形图。
“根据探马来报,此次白起首要目标依然是先夺下野王,作为秦军粮道的桥头堡,而野王距离宜阳之间还有轵城,不过轵城并不具备防守的必要条件,再加上秦军粮草匮乏,所以我判断,秦军在轵城进行短暂休整之后,挥军南下直逼野王!”
众人一边看一边听乐毅讲解,全都凝神屏气聚精会神。
作为族侄的乐乘则对乐毅十分钦佩,认真听了乐毅的讲解后,连忙上前拜道:“启禀上将军,此时正值农户收获粮食之际,若是等大军压境,必会影响生产,该当如何应对?”
乐毅对乐乘的问题,赞赏地点了点头,欣慰地继续道:“你的问题正是我所考虑的,所以我军的出兵路线即决定了两军遭遇的地点,换言之,想要避免士农生产,则需要将主战场尽量控制在野王这几个郡县,以此避免在本土作战,诸位请看。”
说着乐毅在地图上,顺着长平斜斜地划下,紧接着在上面画了一个椭圆形的圈。
“河内郡的温城、博爱、陟亭这三处是为魏国之地,这里地势平坦,荒林丛生,是一个绝佳的四战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