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蒋云泽。
我的母亲曾经是一位很优秀的研究人员 ,父亲与母亲负责的板块并不相同,但也是干了不少大事,可我兴许是太过于蠢笨,并没能继承到太多天赋,父亲总用担忧的眼神看着我,教导我时也总是十分严厉,但母亲不同,她总是会赞扬我,我很喜欢她。
日子总归是算过得去,可就在我六岁生日那天,父亲慌慌张张地回家,他将我塞进了行李箱中,脚步匆忙,我没有说话,因为我听见了恐怖的声音,是母亲那悲伤的哀嚎,我很害怕,直到今天,我仍不知道父亲是用了什么办法才带我逃出来,但我知道,母亲死了,那个对我很好,声音温柔的女人永远留在了那片土地,父亲告诉我,母亲知道的太多了,背负的罪孽太多了。
父亲的大手完全将我的小手包裹住,我从没想过父亲这般高大的人,手也会因为害怕而不断颤抖,我还是很想念母亲,虽然我没有告诉父亲,但我总在心里偷偷想她,我想象不出死亡是什么模样,更不知道罪孽指的是什么,可是一想到那一抹温柔,再也不会降临到我的身边,我就忍不住哽咽。
父亲径直带我来到教会,他对教会很是尊重,甚至称得上是谦卑,一个女孩从走廊深处出现,她的眼睛很温柔,她将父亲叫到身边,不知说了些什么,父亲的精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恍惚起来,等我再见到父亲时,他已经虔诚的跪在大厅前接受着女孩的祝福。
我彻底成了孤儿,父亲不许我见他,更不许我提起他,他称自己为有罪之人,当时的我还太小,并不能看懂他眼里的痛苦,只懵懂的发现,这世上竟然只剩下我一个人,没有朋友没有家人,我能感觉到我可能无法长大了。
可是小龛出现了,他是个被教父捡回来的孤儿,很奇怪,才四岁的他格外喜欢黏着我,连喂饭哄孩子这些小事我都做过,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其实格外幸福,仿佛一朵将要枯萎的花朵终于得到阳光,父亲盯着小龛看了很久,他将小龛收为义子,嘱咐我要照顾好自己,第二天便在自己的房里上吊自尽了。
我什么都不懂,只能用力抱住这个名义上的弟弟,企图从对方身上得到一丝温暖,可是美好的场景终究如镜花水月般消失,而变故就发生在小龛七岁那年,教会想选几个聪明又强大的孩子去总部当卧底,本来我并不怎么在意,可比完赛后小康哭哭啼啼来找我,他居然被选上了,滚烫的眼泪浸透我薄薄的衬衫,一点点将我的心烧出了个大洞,小龛哭累了,靠在我腿上抽噎着睡着了,我暗自祈祷,希望能够得到上天一丝丝的垂怜。
可惜我仍然没有被选上,而小龛成了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得到称号的孩子,我并不能为他感到开心,因为这个任务实在太危险了,更何况小龛还只是个七岁的孩子。
在又一个不眠夜,我哄睡了小龛,轻手轻脚的走出了房门,这是父亲死后,我再一次看见预言家,她长高了,面容也更加精致,她仿佛早就料到我会来找她,看着他那双沉寂的眼睛,我的心不自觉加快,牙齿可有些打颤。
“你确定要强行和画家一起去总部卧底吗?就算会成为诱饵,被无数人误解,需要忍受无穷无尽的痛苦,你也仍然愿意吗?”我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眼睛里却毫无退让的直视面前的人:“是的,正是因为有这些困难,所以我才不能将事情全推给小龛一个人,那实在太危险了。”我没有错过预言家眼里的痛苦和挣扎,她开口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又突然顿住,好几秒后才点头同意,并且当场给我取好了代号“愚人”。
愚人吗?无所谓,只要有个代号我就能和小龛一起去总部了,说我笨也好,傻也好,我是不可能抛下他的,小龛很开心,他偷偷将攒的零花钱都塞进我的口袋
晚上我难得睡个好觉,却被小声的呜咽声吵醒,小龛太爱哭了,他的泪水将我的袖子全打湿了,嘴里还一直嘟囔着对不起,没什么对不起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自愿的,我假装没睡醒我,翻身将小龛搂在怀里,不管未来发生什么,我都绝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进入总部比我想象中更加不顺利,我和小龛被分开了,不知道是哪一步出现了问题,我们的身份被发现了,但政府更看重小龛那无法比拟的天赋,他们将我关在地牢深处,沾满盐水的皮鞭将我抽到皮开肉绽,临走时,行刑人抬起我的脸,得意洋洋的警告我,要是敢跑或者随便死掉,小龛的尸体会马上出现在总部外。
他在撒谎,我知道的,但我赌不起,也不能赌,我慢慢松开收紧的拳头,任由羞辱性的字句和疼痛的伤口将我淹没,没关系的,我蜷缩着剧痛的身体,强撑着咽下一口唾沫,已经两天没喝水了,但虐待从未停止,他们用欣赏的目光看着我陷入绝望的深渊。
一个偶然,他们发现我恢复伤口的速度变快了,这一发现让他们格外兴奋,我终于离开了那个漆黑的囚笼,但等待我的,是更深更遥远的地狱。
我见到了一群女孩,她们长得完全一样,其中一个孩子对我很感兴趣,从此我每天最大的快乐就是同他聊外面的事情,可能是在地牢里待的太久,外面的一草一木
都如影像般深深烙印在我的脑海里,实验很恐怖,每次实验结束我都会觉得自己会就此死去,但我要是死了小龛怎么办,他现在在总部拥有那么高的地位,日子过得那么好,我不想拖他的后腿。
日子越来越难熬,实验的发展越来越泯灭人性,我对弟弟的记忆也有些模糊了,只能一遍遍向女孩讲述,一遍遍努力回忆,我真的很想再见他一面,是我不好,都快忘记了他的样子,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也没能实现。
实验室中,我的身体被死死捆住,在清醒的状态下,眼睁睁看着注射器刺入眼球,好痛,真的好痛,刺激性极强的药品,让我有想直接把眼球挖出来的冲动,我第一次流下眼泪,不断祈求着周围的人,我不想继续下去了,可惜我忘了,身边这些东西可不是人,而是人面兽心的怪物,在肾上腺素的加持下,我被迫清醒着,感受自己瞎眼的全过程。
我又被转移了,喉咙因为嘶吼得太久,有些撕裂,身体已经无法感知到双眼的存在了,我只能拼命想抓住那个心底里有些模糊的身影,实验仍是那么变态,但我已经习惯了,滚烫的开水灌进我的嘴里,舌头收到了过度的损失,我无法再尝出任何食物的味道。
大概是这次实验做的有些过火,他们并没有再收走我其他任何器官,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我不知道,异能被我小心的开发着,终于异能代替了我的眼睛。
可政府想赶尽杀绝,实验室里的人都只把我当做小白鼠,谈论起来丝毫不避讳,政府居然打算把画家派进搜查队,想要利用任务的危险性间接杀掉他。
手臂上的血管一点点爆起,我许下过诺言,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的弟弟,身影第一次完全消失在空气中,我感受着体内翻涌的新力量,单手将某个实验人员的心脏挖了出来,无穷尽代表痛苦的情绪向我涌来,尖叫和痛哭遍布在这不大的实验室里,我摩挲着指尖温热的血液,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
我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人,再次冷清下来的实验室里只有血液滴落的声音,我尝试着舔了一下手上沾着的血液,很恶心,很讨厌,血液冷掉了就会黏黏糊糊的,我将手用力在病号服上擦了擦,翻出一件实验人员的常服,我要去找小龛,带他安全回去。
我见到小龛了,他不像小时候那样爱哭了,可惜我看不见他长大的样子,但小龛不想见到我,他不仅骂了我,还很难过,我没有走,我说过了一定会保护他,我提前将一个搜查队队员的资料换成我的,果然没有人发现我逃走,事情发展得很顺利,我终于有和小龛并肩作战的机会了。
再次见到预言家时,她的气息更加沉稳,但她给了我一个任务,隐藏自己的真实实力,他将一块镜子碎片放进了我的衣服口袋里,作为回报,她会提前告诉我小龛未来的死亡时间,并且不会干扰我的任何行为。
我同意了,我只在乎小龛一个人,我一定会做到那个尚未能实现的心愿,所以其他人,不,是任何人。都不能阻止小龛走向美好的未来,为此我愿意献上我的一切。
预言家告诉我,那些我常年没有使用的力量都储存在了镜子里,只需要在合适的时间将其吃下去,就可以一口气获得所有的力量,我猜得到,使用这种厉害的东西,恐怕使用后的反噬也不是我能承受的,但在那天晚上,当小龛将会死去这个消息向我砸来时,我就知道我一定会使用这份力量。
我尽力不让小龛接触到战斗,但小龛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无法将他强制性绑在身边,只能使出全力保护他,当那硕大的拳头向我砸来时,我就知道,倒计时已经开始了。
内心的暴力被放大了好几倍,头脑却越发的清醒,消失又怎么样?只要小龛能活下去,可84号太可恨了,他居然伤害了小龛,还险些夺去了他的性命,所以即使有更合适的作战方式,我仍然选择了以伤换伤,他必须为我的小龛偿命。
84号倒下了,我没有力气拔出陪伴我这么久的老朋友了,因为我还要回到小龛身边,感受着他轻浅的呼吸,身体的疼痛显得那么微不足道,我还是将手放在小龛脸上,一点点在心里打磨着他的样子,终于,我终于知道小龛长大的模样了,心底里那道小小的身影终于再次清晰,他朝我张开的小手,嘴角泛起的笑容是那样的灿烂,我好像也变小了,再次回到了那段美好的时光,真是,太好了。
小龛,我的弟弟,我一直都很抱歉将你独自留下,我没能知道你经历过的痛苦,没能在你脆弱的时候拥抱你,但哥哥不会再离开了,我会一直一直站在世界的另一头等着你,所以你今后的人生可以放心大胆的向前走,因为哥哥一直在你身后。
我是蒋云泽,我和弟弟蒋龛出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里,他平安快乐的长大了,我看着他的笑容,真的觉得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