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汐自觉已经对金朵儿仁至义尽了。
毕竟相识许多年了,它平日都不大喜欢说话的,这会子同坠地金解释这么多,也不是为了什么多年的交情。 就是自己对盛红衣和季睦起了些兴趣而已。 每天都好无聊,而弱溺谷之中的两个蠢货已经让它看腻了,它得给自己找点乐子。 如今,从金朵儿那儿套出了盛红衣和季睦的底细,它又成功的将两人框入到了自己的似水年华之中,榕汐对金朵儿仅剩的一丁点儿耐心彻底告尽。 “喂,你可以走了,别搁这儿碍着我。” 金朵儿怒瞪着榕树林:“我不,我就在这守着!” 开什么玩笑,她家大王还没出来呢! 凭什么让她走,她得等着大王! 她还没死呢,这弱溺谷还不是榕树精只手遮天呢! 空气中,突然传来一声冷嗤,数道枝叶从金朵儿的头顶,身后身前横扫而来! 一言不合就开打,榕汐觉得自己受够金朵儿的腻歪了。 金朵儿恰好火气也大着呢,手中幻化出一柄带着些许阴灵气的大刀,毫不留情的对着那些烦死人的枝叶就是一通乱砍! 只恨她没有大王的好本事,怎么得不到焚邪,若是能焚邪在手,看她不一把火烧死它! 两妖轰轰烈烈的打了一阵,轻而易举的以金朵儿的落败而告终。 榕汐的枝桠舞动,最后一下无声无息的从金朵儿身后拍来。 一下子就把金朵儿拍飞了出去! 看着天上她越来越小的身影,它轻蔑的说了两个字: “垃圾!” 跟它斗? 就她那点子提不上嘴的战斗力。 除非她愿意自爆,同它同归于尽,否则,它可从来没怕过她。 榕汐解决了金朵儿,继续看戏。 七分关注都在盛红衣身上。 坠地金为何叫她大王? 弱溺谷的生灵为何自发的亲近于她? 其实,对于这人,榕汐的初始印象也相当不错。 说不上来为何,就是本能的觉得,盛红衣身上有一股让它觉得舒服的气息存在。 看到她,它就觉得这人不会害它们。 这其实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榕汐一个榕树精,成千上万年来不知吃了多少人呢,怎么可能对人产生印象不错的观感。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它居然会觉得一个非同类者是个不会害它们的好人?! 它天性无情,根本没有人类的悲喜情感,如何会有这般的感觉的? 是以,这人身上很有些古怪。 榕汐并不深究,植物成妖,它的感情淡泊到几近于无,日常除了点喜欢看戏的癖好,许多事它根本没有追根刨底的心思。 觉得有趣,那就多看看呗。 至于金朵儿如临大敌的衡芜鬼城,其实,榕汐已经感觉到了所在,它本也在筹谋此事,但一直还未有一个极好的办法解决这个困境。 毕竟,此地有一条暗藏的地脉,供弱溺谷在此繁衍生息。 弱溺谷能落户在这里,也是占了先到先得的好处。 如今的荒原大陆,能占的地脉早就被各大宗门和有势力的家族瓜分殆尽了。 弱溺谷离开了这里,能去哪里再寻一处地脉依附? 便是它们愿意同旁人共享灵脉,但人性贪婪,它们本没有太多自保之力,真要是同人争锋,最后可能被吞的连渣都不剩。 没想到,不等它这边想到办法,坠地金率先带回了人来。 榕汐盯着似水年华之中的盛红衣。 真的可以么? 便让它再瞧一瞧吧! 它静寂下来。 整个榕树林又恢复了平静,好像从未有人跟来过! 日影西斜,大约只过了一个时辰,榕树林之中又有了动静。 榕汐微感诧异的睁开眼,它刚刚稍稍打了个盹儿,毕竟虽然它高看盛红衣,但也不觉得仅仅花一个时辰她便能出来! 要知道,它遇到过最厉害之人,也在其中折腾了三天三夜,方才挣脱。 那人,是个元婴修士,还是个阵法师呢! 怎么回事? 为何动静如此之大? 似水年华之中,盛红衣已经生活了月余,她心中对于此处的怀疑终于到达了一个临界点。 终于,又是一日清晨,她爹一早便坐在了大石榴树下,喝着茶。 盛红衣从自己屋里走了出来,走到自己屋门口之时,她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每天休息的屋舍,接着,她迈着坚定的步伐,垮了出来。 看到石榴树下这一幕,她倏然眯了眼,不经意间,冷光乍现。 她爹又招呼她了。 她却是默默走了过去,没有说话。 盛爹抬起眼,似乎没察觉出盛红衣哪里不对,继续念叨: “年后,你的玉妃大姐就要成亲了,不多时你就要当小姨了!” “还有你二姐……” 话未落,他一抬头,便见一团烈焰迎面而来! 他错愕的一转眼,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不远处,“啊!”一声短促的尖叫,盛红衣抬眼,就见二姐静客站在不远处,目睹这一切。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不,也不是! 电光火石之间,掌心,一朵黑色的莲花击出,直入静客眉心之间。 静客睁着眼倒地,声音戛然而止。p>盛红衣脸上无波无澜,她往灶间走去。
她娘依旧在灶间不停的忙碌,似永不停歇一般,也好像对外界的动静一无所知。 这就很违背常理啊! 这么点小的院落,女儿发生尖叫她都没有任何反应么? 除非这一切都是假的! 盛红衣的掌心,再次凝出一朵莲花,这一次是洁白透明的! 花团纷飞而去,笼罩在她的头顶,在她笑着转头招呼盛红衣之际,轰然而下,彻底淹没。 灶间,再无第二人。 盛红衣转身,站在灶间门口,同院子门口的大姐玉妃遥遥相对。 玉妃神色凄惶惊愕,带着不可置信的惨淡与楚楚可怜: “为什么?九儿,你疯了吗?你做什么?” 盛红衣淡淡看着她,嘴角一勾: “演的真像,可惜假的真不了!” 玉妃眼中闪过迷惘,声音更加凄厉: “你在说什么?” “你弑父杀母,还杀了静客?我看你是疯魔了!” 盛红衣粲然的眼波无有一丝波动,不过,她倒是没有一言不发的杀人。 她看着玉妃,虽然她能感觉到这个姐姐并不是真的,但大概率她是有这么一个姐姐存在的吧。 否则她根本无法解释这般的真情实感。 杀人之时,她心中浮现的真切的悲伤和痛彻心扉,也做不得假。 她是谁,究竟在哪里? 她心底深处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告诉她: 破了这局,便能知道她想知道的答案! 她喟叹一声,似在同玉妃解释,也似在安抚自己: “真正的爹娘姐妹不是你们这般的。” “家是一个可以相互依靠,相互支持,相互尊重的地方,而不是如我这般一味的索取,而你们视而不见!” “我佩服做出此局之人对我的洞悉,但他却不懂人性!” “每天,在差不多的时间,爹和娘做着类似的事情,甚至是说着同样的话!” “还有你和静客,做任何事之时,眼中根本毫无感情!” “你们不过是被扯着线的木偶吧,无情无绪又机械的演着你们必须完成的角色!” “我猜,你们根本连人都不是吧?” “因为,你们根本不懂人的情感。” 话说完,盛红衣自觉已是再无可言,天地铢飞出,盘旋在玉妃的四周,倏然收紧! 乍然,天地铢之间散逸出清新却又熟悉的木灵之气! 果然,玉妃的身后,院门处,便是出口。 记忆如潮水,瞬间回归! 迷惘从盛红衣眼中退却,取而代之的熟悉的清明。 记忆的最后一刻,她听到了这里的榕树的笑声,似还闻到了清新的木灵的香气,神魂只觉得一阵舒畅,她本以为只是因为到了木灵浓郁之地,她吸饱了灵气的缘故。 而今看来,根本不是,这香气有异! 她眼珠微转,封闭了五感,不让自己再无知无觉的中了暗算。 却是声若洪钟,大叫一声: “榕汐!” 音波之力以她的声音为中心涤荡出去! 一圈一圈,扫的所在的榕树林之中枝桠横飞,树叶更是如滂沱大雨,淅淅索索,倾盆而下。 她这般破坏力十足,对方果然坐不住了。 依旧是那同金朵儿说话的清脆声音,只不过声音之中的笑意和戏谑已是消失,转而是沉沉的怒意: “盛红衣,你好大的胆子。” 榕汐猜到了盛红衣的大胆,但大胆到凭一己之力,就敢单枪匹马的挑衅它,究竟是不自量力还是艺高人胆大? 盛红衣一笑,大胆无畏: “怎么?准你坑我,不准我打你?” 说着,盛红衣掌心一朵纯白色的莲花绽放开来。 看似纯白,但其上跃动的火焰在告诉榕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是完全燃烬的南明离火。 世间十大异火之一。 无物不燃! 完全燃烧之时,纯白乃是它的标志色彩。 榕树林之中,不知什么时候,连枝桠晃动的声音都没了。 一时,寂静无声。 盛红衣倒是不急,她走在榕树林之中,东张西望,一点都没有忌惮之意。 榕汐气结,木助火势,它这会子还真不敢冒头! 整个榕树林之中只有盛红衣脚踩在枯叶上发出的吱吱声。 走着走着,盛红衣突然心有所感: “原来,你才是这弱溺谷真正的后手吧?” 她之前已经有所疑惑,在亲眼见过金朵儿和那凌霜剑兰后,她无论如何也是不信她俩能把整个弱溺谷撑起来的。 果然,弱溺谷还有后手。 这榕树林占地面积极大,比之盛红衣自进弱溺谷开始,走过见过之地都要大。 木灵充沛程度也称得上盛红衣所见的弱溺谷之最了。 别看那凌霜剑兰的住所如一个冰雪王宫似的,看似恢宏,但和这古朴的庞然大物比起来,实在微不足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它独自一个,占了大片的弱溺谷,无人打扰,加上它无形之中伤人的绝技。 盛红衣亲自实践过,自然知道那其中的威力。 因为它攻击的乃是人心的软肋。 人之理想、所求、在现实之中的求不得,突然近在眼前,全都得到了,如此美梦,谁愿意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