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塘这话,两层意思盛红衣是完全听明白了。
其一,自己这身份暴露了?
也难怪季睦毫不避讳的叫她师妹,虽则是传音,但以季睦谨慎的性子,他定然也不会在魔域这般叫她。
她扫了一眼两人的斗篷,想来自家师兄那密囊也失效了,跟她的一样。
令她好奇的是,道魔不两立莫非只针对于她?
这两人不也是道魔不两立?可为何关系如此……亲近?
这第二嘛,蓝塘这么遮遮掩掩,说自己是丧家之犬,所以,蓝家出事了?
蓝家突然出事,十有八九是和魔莲子失踪有关?
盛红衣心中有了底,看向季睦:
“三哥和师兄也是刚到?三哥好像对我有些误会,不如咱们寻一处僻静地儿好好谈一谈如何?师兄对这边可是熟悉?”
季睦既然混迹过百门会,这里又有百门会的据点,他对这里许是了解。
季睦闻言便道:
“正有此意。”
他又看向蓝塘,劝道:
“你不要阴阳怪气的,我师兄妹二人可不是主动招惹于你的,更不欠你什么。”
“最终的一切只能说都是巧合!”
他们伪装身份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骗蓝塘,而是要骗过魔域所有的魔修。
季睦话说的不客气极了,盛红衣颇为紧张的在两人之间逡巡了一眼,寻思着要是两人真打起来,她是该公平公正些还是拉偏架呢?
眼见着蓝塘的衣袍突然无风就鼓了起来,似下一秒他就要气的爆炸了。
盛红衣刚想拉架,岂料,那衣袍又平息了下去。
盛红衣轻轻“啧”了一声。
真是雷声大,雨点小,啊不,根本就是连雨点都没有。
蓝塘一言不发的跟着季睦后面走了,留着盛红衣走在最后,盛红衣还同魔莲子纳闷的抱怨:
“他俩的关系啥时候变这么好的?”
回答她的是完全的沉默,显然魔莲子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过了好久,就在盛红衣以为魔莲子再不会说什么的时候,她突然来了一句:
“蓝塘是蓝衈的子孙吧?”
彼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到了城中的一处民宅处,刚要进去,盛红衣脚下一顿:
“似是蓝塘的祖父。”
那日,七毒酒喝嗨了,他们乘着飞舟往血池去,蓝塘高兴的说起了自己的小时候,她好像听蓝塘说起过他祖父的名字。
魔莲子沉默下去,没再说话。
盛红衣抬头看了一眼蓝塘的背影,她倒是不担心魔莲子对蓝塘不利。
蓝塘姓蓝,可是魔莲子对他却没有对周蓝两家人的恶感。
至少她没感觉到。
可见,应是有什么渊源才是。
这事儿暂且搁置,只因到地方了。
季睦从储物袋中摸出一把钥匙来,手指一点,结了个印,缠绕着那钥匙一起插入了锁孔之中,咔哒。
盛红衣眉一挑:
“师兄,你这?”
季睦面无表情的看了盛红衣一眼:
“我的。”
盛红衣摸了摸鼻子,安慰自己,人与人本来就生而不同。
这种出生大家族之人,如何体会人间疾苦?
什么在每一个莫名其妙的城池,甚至魔域有一套自己的宅子,算什么呢?
蓝塘一言不发的跟了进去。
季睦把门关上,然后走入耳房,出来的时候,手中便拿了个防护阵盘,明显就是随便放在耳房中的。
他塞入上品灵石开启后,蓝塘才慢悠悠的开口:
“你这宅子实在不像样子,这般简陋你也住的下去,我那私宅你不是去过?那也才勉强达到我的标准。”
季睦点了下头,似乎很赞同:
“这宅子不常住。”
“不过如今这方地界不太平,你二位便将就一下吧。”
言下之意,既然是个不常住的,要求就不要那么高了。
盛红衣冷嗤一声,往后退了一步。
阶级不同,何必强融。
季睦刚刚随便拿出来的那个防护阵法比她筑基之时从她师父那儿继承过来的那个级别都高呢。
类似的两件东西,她珍惜的很,人家完全就当做一平常的物件儿随便放置,就这么随意的扔在
耳房里,也不怕丢了。
进入宅中,如盛红衣的意料之中,别有洞天,相当的高雅奢华。
她早该知道的,季睦的飞行法器也是如此,外表不显,内里的每一样东西可都是有品级的。
这宅子更是如此了,不提外面那些个随意散养的三四五品的灵果树,居然还有一个灵水池,这灵水的品级虽然平平,可泉眼难得啊。
更何况,这还是季睦三年五载许是都不光顾的宅子。
就这,蓝塘还挑三拣四呢。
也难怪这两人突然关系好起来了。
原来是人以群分。
哼。
她瞅着蓝家出事,蓝塘倒也不受什么影响,周身魔灵力氤氲,流通顺畅,不像是郁结惆怅的模样。
两人聊了几句,季睦大约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师妹,他一回头:
“师妹,咱们有话进屋说吧。”
盛红衣闻言,便跟着一道进了厅中,正事要紧。
三人分别说了一下分开后的经历。
得知两人一直都在找自己,盛红衣有些感动,仇富的不满也消除了一些。
蓝塘比较沉默,盛红衣早就发现了,每当她问他什么问题,他都吭吭哧哧的,一副不爱搭理的样子。
而季睦说什么,他都有问必答,完全不是一个态度。
这么明显的针对,盛红衣岂能看不出来。
“三哥是在生我的气呢,有话直说呗。”
大男人,这么幼稚?
盛红衣可不惯着他,瞪了他一眼,语气已经有些不善了。
这一戳,蓝塘顿时有些炸毛:
“仙子好生偏心,说好了当我是三哥,结果脱险后,传讯符怎么只发给季睦。”
盛红衣:“……”
这也怪她咯,她承认她当时只想到季睦,但蓝塘和蓝家有掰扯不清的关系,她哪里敢自投罗网。
谁能想到这两个人能混到一起去?
不过,原来,昨天发生了这样的大事。
起因还是她毁了魔神牌位。
这事已经在魔域引起了轩然大波。
没料到引来了来自神魔城的隧家的九王爷,这位是隧圣的直系子孙。
不知怎的,就发现了血池的事情,便直接问罪于周蓝两家,抓了两家的当家人,要带到审判堂治罪?
一同被抓走的还有血魔城的城主?
这些消息来源于季睦的口述,盛红衣已是把其中的事情串连了起来。
哪里是因为血池问罪?
肯定是魔莲子丢了的事情被发现了。
只不过这事是个不可说的秘密罢了,所以只拿血池说事儿。
盛红衣眼中一闪而过一丝危险和嫌恶。
堂堂荒原大陆飞升的魔神,却做下此等伤天害理,违背天道之事,真是讽刺。
莫非,当了“神”,就能如此无法无天了?
盛红衣知道,便是她再愤怒,如今能做到的也就是毁了他的牌位,不过这事儿不会那么过去,隧家人,来日方长。
不过,魔医周家遭此劫数,盛红衣还是高兴的。
牵一发而动全身。
周家好几个人死在盛家,虽然这事儿被盛坪机智的圆了过去,也有玄尘门护着。
可周家人心里怎么会不知自己被坑了?
若不是她盛家人没什么出息,长年不出白霞城,这会子怕是不知折损多少子弟了。
但,如今,周家乱了,估计这段时间也顾不上盛家了。
能过一阵好日子,是一阵好日子。
活在当下最重要。
至于周家哪天又腾出手来了,想到千里之外还有个小小的眼中钉家族,那都是后话了。
谁知道以后什么情况。
盛红衣心情好了,对蓝塘的愧疚就起来了,毕竟蓝家遭难同她也有关系。
他态度恶劣,盛红衣还愿意多几分耐心。
这要是换做平时,她得跳起来跟他干架的。
只不过,盛红衣的耐心,自来很有限。
眼见着两人看对方的目光逐渐带上了刺,一副不把对方刺个对穿不罢休的样子,季睦连忙打圆场。
他先同盛红衣解释了一句:
“蓝塘同蓝家早有血海深仇。”
“因是他将师妹你带进了血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