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莺娘在听见那声“杨柳儿”时就生白了脸。
原来那一夜园子里的人果真是他。
林莺娘此时当真是欲哭无泪,若是知道是谢昀,她是万万不敢那般造次的。
眼下说什么也是迟了。
她提着心,战战兢兢抬眸来,正对上谢昀看过来的眼。
愠怒有之,冷冽霜寒有之,还有的,是掩藏极深的欲念,翻滚着,恍惚要吞噬她。
——浮玉膏起效了。
姑娘下意识就想逃。
就在此时,外头有纷乱嘈杂声响起,还伴随着林云瑶嚣张跋扈的声,“快去!把书阁门口那丫鬟给我押了,再将四面围起来,别叫里头的人跑了!”
林云瑶已带着人赶了过来。
林莺娘出不去了,书阁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明晃晃的火光几乎照亮了昼夜。
林云瑶当真是对林莺娘恨之入骨。
她此番拿了林莺娘的把柄,是定要她名誉扫地,粉身碎骨不得翻身。
是以大半个林府的小厮都叫她找了来,莫说大门,就连窗子底下也候着人,整个书阁围得像个铁桶一般。
书阁里的姑娘急得团团转,反观郎君却是神色平静,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他还能暂时压制住浮玉膏的药性,瞧着与寻常人无异,只是眼底不甚清明。
他不耐烦林莺娘在面前晃,伸手一把将她捞进了怀。
“慌什么?”
他只手禁锢着她,气息显而易见的开始不稳了,“你把她找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他还知道自己的计划。
林莺娘听得心下一惊,但现下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她在他怀里抬眸,可怜兮兮的祈求他,“侯爷你一定有法子的是不是?”
她相信谢昀绝对有法子,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这里。
谢昀一眼看穿了她,“怎么?你不敢让她进来,怕她撞见私会的不是你和谢子慎?”
林莺娘心里从来惦记的都是谢子慎。
谢昀这尊大佛,她攀不起,也不想攀。
可谢昀偏偏要她攀,他松开手,漫不经心看着她,“林二姑娘现在大可以出去,告诉他们你原本今夜在这里是要做甚么。”
这怎么能说。
姑娘眼里急出了泪,摇着头,仓惶盈盈看着他。
“抑或是……”
他言辞轻慢,却戛然而止。
林莺娘明白他的意思。
林云瑶带着人冲进来时,瞧见的就是姑娘颤巍巍的伸手去揽郎君的腰,又主动埋首进他的怀,烟水的裙和墨青的衣交缠在一起。
“林莺娘,你果真不知廉耻,私会外男!”
她实在太着急,还没来得及看郎君的相貌就脱口而出,又要让人上前来拿她。
小厮还没来得及靠近。
就见那揽着姑娘的郎君微微抬首看过来,他们叫那眼里的霜寒慑住,再不敢往前一步。
林云瑶此时也看清了他的脸,磕磕绊绊出声,“侯……侯爷……”
谢昀看过来的眉眼极冷,宛若覆上了霜雪。
“滚!”
这副情形,林云瑶哪还能不知道是发生了何事。
谢昀她到底得罪不起,立刻带着人退了出去。
离得远了,才转头看着恢复寂静的书阁,气得直跺脚,“果真是个不要脸的祸害,勾了三公子倒也罢了,如今连侯爷都叫她勾了去!”
她对林莺娘的厌恶憎恨又多了一层。
林莺娘不知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书阁。
她搂着谢昀的时候闻见一股诱人的香气,不是沉水,是月麟,又名袖里春。
高门大户的姑娘出阁时,洞房花烛便会熏此香,有动情之效。
她沉溺在那香中,连被谢昀抱回了客院也不知晓。
帘帐层层叠叠落了下来,有人要抽身离开,反叫榻上的姑娘扯住了衣袖。
她看过来的眉眼潋滟含春,反倒是郎君眉眼深深,甚是清明——那一点点浮玉膏并不足以让他动情。
他居高临下看她,“林莺娘,我是谁?”
姑娘仰着头看他,眼波溢水,雨若云娇,柔声唤,“侯爷……”
这一声轻唤转了十八个弯,含着颤,透着怯,娇滴滴地几乎要落下水来。
恰如园中那日。
他也如那日垂眸而笑。
提醒她,“这只是袖里香。”
她若知晓浮玉膏,就应当也知这袖里香。
袖里香有动情之效不假,但效用极轻,不过是怕新婚夜姑娘紧张生惧,少量催情而已。
林莺娘当然知道。
可是她现在没有别路可走。
满林府的人都瞧见她与谢昀在书阁私会,她清白声名已然没了,若是不坐实了此事,抓紧了谢昀,明儿此事传出去。为保林府声誉,林崇文会毫不犹豫舍弃她。
林莺娘心里有了主意。
她婀娜着身子自榻上起来,纤纤玉手去解那腰上的束带,窸窸窣窣,烟水裙如花般坠落,铺泄一地。
水肌弱骨,袅袅娉娉,当真是美人如玉。
她上前,纤柔滑润的手轻轻抚上郎君镶金坠玉的腰带。
反叫人按住。
帘帐撩起又层层叠叠落下,姑娘光滑如玉的身子陷进绵软的被里。
她起先还会主动,纤白的玉手去揽他的脖领,柳眉轻挑,眼波流转,满头乌发随意散在榻上,勾魂摄魄。
是将将出世,勾人魂魄的妖精。
似拒还迎,欲语还休,婉转承欢。
郎君深深看着她。
他似乎很喜欢她的纤腰。
温热的掌在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反复流连,细细摩挲,姑娘在他手下无法遏制地微微发颤。
倏尔往怀里一捞,雪白修长的后颈被扼着按下去。
尖锐的疼痛骤然传来。
姑娘疼得很,方还盈盈的脸色霎时褪得惨白。
想挣开,反叫他更用力的箍进怀。
他眉眼里的霜雪终于化成了春水,在她光洁如玉的肩胛落下一吻,又温着声来哄她,“别动,一会儿就不疼了……”
他声音尤带蛊惑,动作也渐渐舒缓,她在这样温柔的抚慰中软了身子。
下一刻,却是连腰肢都要被碾断的疯狂。
她埋首在锦被中,抑制不住地呜咽出声。
正是此时,有人寻到了这里,房间里烛火通明,他径直敲了敲门,试探唤一声,“莺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