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度躺下,这个时候我方才意识到自己受伤到底有多么的严重,不仅四肢已经冻伤,胸口肋骨断了好几根,别说能不能站起来,首先能保证自己不瘫痪,就已经是万幸了。
教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说:“难道你认识那个女孩?”
我虚弱道:“她。。她在哪?”
我的话音刚落,一位身材纤细,穿着黑色长衣,比起其他人臃肿的棉服,她显得格格不入。
而看到她的第一眼,我愣住了。
之前我们见过,就是在天枢古树下,我看到那个坐在树干上的神秘背影。
阿珍皮肤很白,纯天然未经任何修饰的美丽面孔,一双深邃的眸子,使我感觉不到她的情绪。
她一只手拿着“飞蛰”,径直走向我,教授那位马尾辫女孩儿拦住她说:“你这几天干什么去了,我们要走了,你一起走吗?”
阿珍好似完全听不到几个人的话,直接向我走来,站在我的床边,冰冷道:“我好像见过你。”
身体太过难受,我憋了半天只说了一个“嗯”,结果让我最无语的是,阿珍一手持飞蛰,另外一只手拿着我掉落的“兵符”。
她说:“是我救的你。”
“谢。。谢。”
“你身上的气味儿让我觉得熟悉。”
教授说:“之前我们考古队入山,不小心迷了路,多亏了阿珍救了我们,她好像受过伤,没有记忆,问她什么她都不记得了,偏偏记得自己的名字和在大山里生存的本能,除此之外所有的事情一概不知。”
马尾辫说:“不对啊教授,阿珍说她记得鬼子进村,还说那时候是伪满洲国……”
一旁的男子说:“不一定是她在哪看到的新闻小报,这都过去多少年了,怎么能当真。”
当大家争论这件事的时候,阿珍忽然手持飞蛰扎在我的大腿根部,她出手太过突然,令人措手不及,等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四周流淌的全是鲜血。
我疼得龇牙咧嘴,暴怒道:“你干什么!”
阿珍说:“别动,我在救你。”
这一刀扎在我大腿的动脉,鲜血涌出大腿,冒出血泡,我整个瞬间就变得无力起来,那种感觉就好像随时都会死了一般。
其他人想来帮忙,却被阿珍拦住,而且他们好像很害怕阿珍。
过了不一会儿,我的大腿根部开始鼓起大包,顺着血管往外流,阿珍目光严肃,当那个大包流动到大腿伤口处时候,阿珍一刀捅下去,我嗷地一声惨叫,随后阿珍竟然把兵符塞到我嘴里,这样一来避免我咬到舌头。
阿珍眉头锁紧,又说:“把猪荤油拿给我。”
所有人对阿珍似乎都有一种莫名的信任,马尾辫女孩立刻在帐篷角落里翻找到凝固的猪油,这东西能治冻伤,在老林子里面可比其他冻伤药好用多了。
阿珍把猪油放在我的伤口,冰冷的猪油触碰我的大腿儿根,我在极度疼痛的折磨下已经麻木,尤其身上的骨头断了,我又没办法挣扎。
每当我疼得快要昏厥,又会有某种力量强迫我清醒过来,过了不一会儿,我注意到那块儿大猪油莫名其妙融化了,紧接着,它竟然被我的伤口所吸收,紧接着一个金色的肉虫缓缓在我的大腿爬出来。
阿珍速度特别快,上前一刀就将金色大肉虫穿了个透心凉,随后她喊道:“都躲开一点。”
大虫子生命力极其顽强,哪怕被戳穿仍在挣扎,阿珍举着匕首挑着出了帐篷,外界凛冽的寒风吹过,大虫子仅坚持不到半分钟便停止挣扎。
随后阿珍把虫甩下来,一点点剁碎,又撒上汽油,将虫子尸体烧成灰烬。
虫子的生命力极为顽强,据说在大火烧起的时候,火焰里的碎肉仍在跳动着,如果不用大火烧成灰,虫子只要沾上血腥味儿就会活过来。
等着阿珍做完以后,我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昏迷过去。
再次醒过来已经是三天以后,教授他们将我送到白山市的一家医院处理伤势。
我肋骨断了七根,全身多处损伤,手臂骨折,大腿骨折,小腿骨裂,肩部骨裂,脾脏有轻微损伤,能活下来大夫都感觉是个奇迹。
而且医生还在检查B超的时候发现我的腹部有一团阴影,他们怀疑是肠道癌变,仅凭当地的医疗水平,尚且不能完全断定。
其实我心里清楚,那个东西是“仙魁”,也是我费尽周折,在扶余仙宫里带出来的宝贝。
可宝贝被我牵来了不假,可现在最难的办法,是我怎么才能把它给转移出去。
我现在身体受伤,等伤好了,我想着联系吴道仁帮忙看一看,奶奶说过,他见多识广,一定有把握。
躺下来养伤的同时,更让我纳闷的是阿珍。
我腿上的伤口为什么会钻出一只肉虫子?
阿珍究竟是谁?
李相如和苗虎究竟有没有活下来?
可随后等待我的就是派出所的盘问,因为我来历不明,再者教授那边报案了
,长白那里古代扶余神坛遗迹被盗,我又形迹可疑,自然就成了被盘问的对象。
但这招对我没什么用,我也是江湖老海,不管怎么问,皆是一问三不知,完全一副摔傻了的样子。
警察后来也没办法,就开始盘查我的身份信息,结果我没有身份证,在当时互联网并不发达的年代里,想核实身份的手段有限。
事情可以一拖再拖,但我住院的经费不能拖。
老教授很够意思,帮我垫付了一些钱,可人家毕竟不是我亲爹,到后来就不出面了。
阿珍带走了我的飞蛰和兵符,我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装疯卖傻,随时等待着停药被赶出医院的结果。
又过了一个星期,马尾辫女孩来看我,她说:“我知道你在装疯。”
我没理会,依然低着头摆弄着手指。
马尾辫女孩说:“我们马上就要走了,其实来找你是好奇阿珍到底是谁,她很厉害,十几米高的白桦树,她空手就能爬的上去,灵巧的像个猴子,还有山里的长着人脸的狐狸,她们特别听她的话。”
“教授说,阿珍像是老林子里的守山人,可她的脑子出现问题,很多事情隔一天就会忘记,最近又不知道去了哪,如果你看到她的时候,记得给我打电话。”
马尾辫女孩儿给我留下了一串电话号码,她说她叫沈佳宜,然后头也不回离开了医院。
之后的日子,除了警察偶尔盘问,再也没有人来看过我。
医药费花光了,护士把药给我停了,可由于占着病房,我成了滚刀肉一样,让人实在是一点办法没有,北方的寒冬能把人冻死,如果这个时候把我丢出去,那医院肯定会摊上人命官司。
于是,护士把我安排到一间角落里的病房,这里住着与我差不多一样的老头老太太。
短暂的医院生活让我见识到人性卑劣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