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白灵玉在怀中取出一个翡翠制作的盒子。
他交到我的手上,嘱咐道:“这是当年恶殃所化的骰子,算起来也是一件宝物,兄弟既是憋宝牵羊的老客,也不能空手而归。”
我感慨道:“白兄误会了,今日到此是受我那外面的一位兄弟所托,他想要附近的地灵太岁,可曾有羊倌告知他,若想进喜神庙,必须利用钵盂中的业火炼恶殃,到时候恶殃会化作一团清水,能够打开喜神庙入口。”
白灵玉恍然道:“原来你们不是奔着我来的?”
“没错,白兄宅心仁厚,我实在是不忍心下手。”我叹了口气,感慨道:“可我外面那两位哥哥,都是转世的煞星,一个精通幻术,一个擅长傀儡,何况又有业火在手,若是不能想出折中的办法,恐怕会给白兄带来灭顶之灾。”
白灵玉听后也很焦急,他又问我:“难道真的再无其他办法了?”
我说:“除非能进入喜神庙,否则白兄此次怕是劫数难逃。”
白灵玉双手抱拳,感慨道:“多谢兄弟提醒,请给我一些时间,等到今夜子时过后,我带着家眷连夜搬家,将这些年积累的积蓄一并带走,到时候你再放业火烧缸。”
“一言为定!”
当前也只能是这样了,白灵玉乃是修善道的獾子,他们久居地下,看衣着装扮也是有年头了,我虽然不知道它们能倒腾出个什么玩意儿,可按照择吉而居,埋金藏气的说法,少不了金银之物。
我们一言为定,作为回报,白灵玉还将那翡翠盒送给我,并叮嘱其中的骰子是一件难得的宝贝,虽不能招来好运,却能打散一个人的好运气,极短的时间招来厄运。
他还平时不用的时候就放在盒子里装好,一旦和人打架,骰子丢出,甭管中没中,对方准倒霉。
我和他约定好时间,今夜子时之前,白灵玉会尽快搬走,到时候井下的恶殃随我处置,他双手抱拳说:“那我就不留兄台坐客了,他日有缘,自会相见。”
话音刚落,一团黄烟儿笼罩迎面吹来。
烟雾消散的那一刻,我又回到了坛子外边,淡淡的泥土的味道刺入鼻腔,我打了个喷嚏。
这时,外面的陆童喊道:“三弟,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我收好蛇皮兜子,顺着井壁爬上去。
他二人立刻围上来,我解释道:“二位哥哥,那井下的獾子精吃素念经,是修行善道,而恶殃被压在底部,如果咱们不由分说动手,恐怕会伤他们的性命,所以我与对方商量,等今夜子时,他们搬家离去,再放火烧殃。”
陆童和许大胆对视一眼,二人纷纷说道:“三弟,那獾子精说话可信吗?万一他将恶殃带走,该怎么办?”
我说:“哥哥可以放心,这点我还是有把握的,咱们不妨给他一些时间。”
陆童有些担心,许大胆却哈哈一笑,说我这个人就是婆婆妈妈,妇人之仁,不过大家好兄弟,肯定要尊重我的意见。
现在天还亮着,陆童邀请我去附近一位村民家休息,等到天黑以后,再来办事。
等我们四个下了山,距离附近不到两公里,有一户农家院,老板是一位养殖户,叫“柏琼”,五十岁左右,他与陆童好像有点私交,双方说话交谈都是十分自然。
我们几个就暂且先留在他这儿休息,柏琼还给我们做了一桌子饭菜,但馒头竟然蒸了三屉!
我一开始还觉得馒头太多了,谁知刚端上来就被憨娃抱去一屉,二十多个馒头,他两三口就能吃掉一个,饭量简直令人恐怖。
我们兄弟三人互相报了祖籍,许大胆是河北人,走江湖卖艺的为生。
陆童是广西人,是杖头戏班主。
只不过二人都是耍单枪的,走街串巷,现在市里不让表演,就经常在农村县城,乡野之处。
陆童讲起现在生意不好做,他有个生病的儿子,每日开销特别大,只好去接一些白事儿,或者去墓地表演,之后还找了一份守墓的工作,老伴儿市里照顾儿子,他一个人在外赚钱。
不过,在吃饭的时候,我还是很好奇,特意问起了周凯的事情。
陆童指了指一旁的编筐说:“咱们人饿了要吃东西,我这些木偶跟着我一起演戏,给我赚钱,辛苦劳顿自然也会饿,他们饿了当然要吃别的。”
说完陆童还诡异地笑了笑,想到一开始见过的木偶,不由打了个哆嗦。
这就好像古代将军的宝剑从不出鞘,一旦出鞘必须见血,若不见血就会反噬主人,给持剑者带来不祥之祸。
所以陆童的人偶,为了保持灵性,多半也是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奇效。
接着我又问起许大胆,他那五只老鼠怎么样了?
许大胆说:“还好,他们没有伤到要害,我交给村里一位兽医朋友包扎处理了一下,过几天便能痊愈。”
想起那五个胖胖的小孩儿,我也笑了笑,对许大胆竖起大拇指:“二哥的幻术,实在是佩服的很。”
许大胆
感慨道:“人在江湖飘,也就是混口饭吃,我这五鼠轻易不会示人,平时都靠着小把戏表演,赚一些辛苦钱,倒是三弟的憋宝牵羊,那可是一等一的好本事啊。”
我说:“二位哥哥哪里话,既然我们三个堆土为炉,插草做香,就像那桃园三结义一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弟弟虽有一双宝眼,能辨识百宝,却也是身患重症,怕是没几年可活了。”
我长叹了口气,在二人满脸惊讶之中,将自己的遭遇七分真三分假,将事情娓娓道来。
许大胆认真道:“一见人不说两家话,若是兄弟有什么难处,刀山火海,二哥也会帮你闯一闯,什么沙漠阴城,都是小意思!”
陆童冷笑道:“只要能治好我儿的病,哥哥我也舍命相陪,什么关外祖爷,三大金刚,哥哥都能让他们跪下!”
这俩人还真有猖狂的实力,江湖儿女手段多,而且擅长的又是杀人技,只是身处这个年代,不能够随意乱用罢了。
祖爷不一样,祖爷擅长寻宝盗墓,随便在土里弄出来一件东西,都足够这俩人赚半辈子的。
我回头看了一眼憨娃,他还在那大口肯馒头,我惊愕道:“这憨娃好饭量啊。”
陆童说:“憨娃跟我了两年,这孩子天生力气大,虽说饭量也大,可他能干活,大馒头一顿能二十个,要不是这几年收益还行,真不一定养得起。”
憨娃一边嚼着馒头一边说:“阿爹给饭吃,阿爹最好。”
我把手里馒头给了憨娃,憨娃冲我憨厚笑笑:“你也是好人,给俺馒头吃。”
“我饭量小,你吃吧。”
憨娃不和我们坐在一桌,除了他长得面目古怪,平日里陆童就是拿他当牲口使,而且憨娃不喜欢说话,或者说,他根本不懂得如何与人去交流。
结果许大胆好奇问我,獾子精搬家,他们一些魑魅魍魉,能搬个什么东西?
我借着酒劲儿,将在白灵玉那里的所见所闻,又详细讲了一遍,最主要的是,他们也像人一样,会储藏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金银黄白之物能够改善风水,其次还要有仙草为伴,否则一大家子的人吃什么?
就是因为我借着酒后直言,一时间忽略人性贪婪,竟给白灵玉一家人带来了灭顶之灾!
许大胆与陆童二人互相对视一眼,然后他们俩一个劲儿的灌我酒。
我说晚上还要办事,他们俩却说不着急。
不知不觉,我喝醉了。
迷迷糊糊我做了个梦,家中门窗突然间被阴风全部吹开,我猛地在炕上坐起身,浑身上下浸透了冷汗。
待我定下神来,却见整间屋子阴雾弥漫,一个穿着白衣,沾满了鲜血的男子缓缓飘了进来。
他站在我面前,又突然一把掐住我的脖子,这个时候我才看清楚,原来是白灵玉!
白灵玉满脸是血,眼神悲愤,激动喊道:“我拿你当朋友,如此信任你,又将恶殃之宝赠送与你,为何..为何你要杀我全家,我要报复,要你们血债血偿!”
白灵玉的双眼突然变成猩红色,然后他一张口向我扑咬过来。
也就在同一时间,我又在梦中惊醒。
看着头顶摇曳的灯光,心里暗道不妙。
梦中梦,这是大凶之兆!
于是我赶紧下地,翻出手机一看,正是夜里一点三十分。
结果院子里传来一阵阵声音,等我出去一看,借着明亮的月光,许大胆和陆童两个人牵着驴车,后边还跟着憨娃,而在驴车上一排排的獾子尸体!
我上前拦住他们二人,激动道:“大哥、二哥,你们这是干什么!”
陆童说:“不瞒三弟,我和你二哥好奇獾子搬家能有什么东西,结果看到他们在井口里倒腾出许多金元宝,还有一些个珍惜药材。”
听他说完,我顿时知道事情原委了。
陆童和许大胆听我说獾子精搬家,会搬出金银、药材以及上好的灵宝木料,没想到竟然激起他二人的贪欲,趁着白灵玉他们没有戒备之心,暗中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