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使不得!”
三七拦住了苏芩秋:“夫人,这玉佩一看就贵重得很,摔了太可惜,再说安哥儿特意把它带给您,是他的一片心。您不乐意见到它,或卖,或当,或捐都使得,何必跟银子过不去?”
苏芩秋犹豫了一下,听了劝:“那给你收着,等我们回鄂州的时候,捐给白云观。”
她刚被休时,身无分文,无处可去,是白云观的老道士收留了她,又送了她盘缠,她这才得以来到京城。
说起来,也是她运气好,四年前,那还是座废弃的道观,后来不知是得了哪位有钱人资助,新建了楼舍,香火也渐渐旺起来了。不然那老道士就算有心帮她,也没这个能力。
三七接过麒麟玉佩,收了起来。
苏芩秋很想再陪陪谨安,但她还有正事要做,只能恋恋不舍地起身离去。
她回到正院时,长戟正在门口张望。
“大夫人,您可算是回来了,再不回,候爷该派人去找了。”长戟见到她,很是高兴,说着说着,又压低了声音,“葛氏真以为侯爷没了,刚才上金戈院哭丧来了,结果被押到柴房挨板子去了。”
她不止挨了板子,还被毒哑了呢。苏芩秋暗笑一声,问他:“老太君他们走了没?”
“早走了。”长戟回答。
是么,那只能麻烦他帮忙跑一趟了。苏芩秋取出两张折好的小纸条:“你悄悄地帮我把这个送给三夫人,别让人发现了,行不行?”
不就是跑腿儿么,那有什么不行的?长戟马上答应,接过纸条去了。
苏芩秋去了厅里,顾泽夕正独自一人在饮茶,看起来气色很不错。
她上前打了招呼,搬出早就编好的借口:“宁远侯府怎么这么大,我去积善堂敬个茶都能迷路,绕了半天又绕回来了。三七更惨,摔了一跤,我让她回房歇着去了。”
她在回正院的路上,特意跑了一段,此时满脸通红,气喘吁吁,看起来逼真得很。
但顾泽夕吹着茶水,头都没抬:“明日本侯就命人把树砍了,免得你又迷了路。”
敢情他看见她上树了?苏芩秋摸了摸鼻子:“那什么,您听我解释……”
“不必解释,只要你没有坑蒙拐骗,杀人放火,本侯不会过问你任何事。”顾泽夕打断了她的话。
那敢情好,原来做假夫妻有做假夫妻的好处。
苏芩秋正沾沾自喜,就听见他扬声喊道——
“夫人的脚崴了,叫厨房赶紧炖猪蹄,以形补形!”
脚崴了?!
苏芩秋倏然瞪大了眼。
两面三刀的狗男人,表面装大度,扭脸就报复!
那她明天去敬茶的时候,是不是还要装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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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顾泽夕的身体已完全复原,他与苏芩秋用过早膳后,准备与她一起去积善堂,给谢氏请安。
苏芩秋坐上长戟贴心为她准备的软轿,得意地冲顾泽夕笑。
谁让她“崴了脚”呢,现在她坐软轿,而他只能在旁边跟着。
顾泽夕暗嗤一句“幼稚”,懒得理她。
一人一轿,刚进积善堂的院门,就引来了下人们的阵阵惊呼。
侯爷当真活过来了!
大夫人说侯爷会醒,侯爷就真醒了!
大夫人岂止是活神仙,简直就是真神仙下凡!
轿帘掀开,露出了苏芩秋清丽的脸,下人们纷纷磕头膜拜,就只差把她放进神龛供起来了。
这个女骗子,冲喜就冲喜,非要装成活神仙。顾泽夕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俯身贴近了苏芩秋耳边:“要是让本候发现你打着活神仙的幌子,坑蒙拐骗,休要怪本候——”
苏芩秋伸出纤纤玉手,打断了他的话:“侯爷,我崴了脚,您怎么不扶我下轿?”
顾泽夕看看周围众多注视的目光,只好把后半截警告她的话吞回去,勉强伸出了胳膊。
苏芩秋暗笑一声,搭上他的手臂,进了厅。
厅里人都已经到齐了。除了谢氏,还有二房和三房。
顾泽夕兄弟三人,二房的顾恒和三房的顾修,都是马姨娘所出,只有顾泽夕是谢氏的亲儿子。
顾恒娶妻小谢氏,顾修娶妻曹氏,分别育有一儿一女,只不过二房的儿子是庶出,三房的儿子是嫡出。
正因为他们各自只有一个儿子,没有多余过继给顾泽夕,才选择跟顾远风狼狈为奸,企图扶他上位。
不过今天嘛,就难说了。苏芩秋不动声色地看向曹氏,跟她对上了眼神,又迅速分开了。
谢氏得知苏芩秋崴了脚,等她一敬完茶,就忙不迭送地让顾泽夕扶她起来了。
而她给苏芩秋准备的见面礼实在是太多,干脆命人直接送到金戈院去了。
等到苏芩秋落了座,谢氏给她介绍二房和三房:“这是你二弟,二弟妹,三弟和三弟妹,还有你的两个侄子,你都还没见过吧?”
这几个跟顾长风狼狈为奸的狗东西,她上辈子的时候可见得太多了。
当初那
个“奸夫”,就是二夫人小谢氏给顾长风推荐的。
苏芩秋脸上带着笑,温婉又娴雅:“我看着大家都亲切得很,想来这就是所谓的一见如故了。”
“好,好。”谢氏连声说着,招呼二房和三房来给苏芩秋行礼问好。
二房和三房全都坐着没动。曹氏本来打算站起来,但想想不能太惹眼,就又坐下了。
就是因为苏芩秋这个贱人冲喜,顾泽夕没死成,害得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们没生吃了她,就算客气了,如今还想要他们给她行礼?
眼见得谢氏的脸色沉了下来,小谢氏却不为所动,反而挑起了苏芩秋的毛病:“表嫂,昨天我们等了你半天,都不见你来行新妇礼,你这架子未免也太大了吧?我跟其他人倒也罢了,我姑母是长辈,你怎好不敬?”
她才不怕谢氏生气,她的祖母,是谢氏的嫡母,拿捏了谢氏一辈子,哪怕谢氏如今已是宁远侯府的老太君,照样受她钳制。
苏芩秋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她今儿本来只为顾远风而来,没想到,顾远风的爪牙先撞枪头上来了。
既然如此,就别怪她客气了。
苏芩秋装出一脸茫然,一个字都没答。
“表嫂!”小谢氏本来是故意寻茬,这会儿见她当没听见,却是真的生气了。像苏芩秋这种卑贱的女人,若是没有来冲喜,见了她都得磕头,她还真拿自己当根葱了!
“啊?二弟妹,你在叫我?”苏芩秋像是才回过神来,一脸歉意,“我还以为,你该管我叫大嫂。我不知道咱们宁远侯府的称呼,是按靖安侯府论的。”
靖安侯府,正是小谢氏的娘家。
出嫁女心向着娘家,乃是大忌,小谢氏没想到苏芩秋会挑这种毛病,心里头咯噔一下。
她抬眼看去,谢氏,顾泽夕,甚至连她的丈夫顾恒和三爷顾修,都黑了脸。
苏芩秋真是没爹娘教养的东西,嘴这么毒,竟让她一下子得罪了这么多人!
小谢氏不得已,只能咬着牙改口:“大嫂,刚才我是口误,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们,昨天你没来给老太君敬茶的原因了吧?”
“昨天……”苏芩秋满脸的委屈,“昨天我以为二弟妹会派人来接我,谁知左等右等没等到,金戈院的小厮们又要照顾侯爷,我只好独自出了门。可没想到,宁远侯府这么大,我走着走着迷了路,把脚给崴了,这才没能来敬茶。”
宁远侯府是小谢氏掌家,按理说,这些琐事,的确该她负责。
谢氏马上责备小谢氏:“你也太粗心,明知你大嫂刚进府,怎么没派人去接她?”
这贱人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竟把过错推到她身上来了!小谢氏气道:“老太君,空口无凭,谁能证明她迷路了?”
“我有证人的。”苏芩秋柔柔地抬起手,把顾泽夕一指,“侯爷可以为我作证。昨天我崴了脚后,是侯爷找到我,把我背回去的。”
嗯?顾泽夕浓眉一挑。
他最不耐烦看女人们打机锋,正百无聊赖,谁知竟被苏芩秋点了名。
怎么,她一个人胡说八道还不够,还要拉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