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离燕弄再也坚持不住,晕死过去。
坐着的张仪闪过去接住他,勾链被碾碎。
张仪撩起他的衣袖,肉眼可见的肌肤布满了一道道交错斑驳的鞭痕,皮肤均是青紫开裂,血液干结在上面了。
连煦只替他处理了被洞穿的琵琶骨和手背。
顿时,张仪好笑道,“他真是不够细心呢。”
不省人事的少年被他抱回了牢房。
给自己和少年施诀清洁了衣裳,张仪离开了。
离燕弄是被一群嘈杂的声音吵醒的。
他恍恍惚惚地睁开眼。
一个声音尖锐道,“啊啊啊啊啊啊——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师妹别叫了,吵死了。”
“喂,你还好吗?”
“你眼瞎了吧!没看见他身上全是血吗!他的血都快流尽了!”
“嘘,小声点。”
居然是那五名活泼的弟子,五人中只有一名女弟子。
离燕弄艰难的倚靠在墙,给自己施了诀,碎裂的衣裳恢复白色,但很快又变成红色的了,他提运魔气治愈身上的伤。
少年与他们隔有阵法栏杆。
五名弟子安静瞧着他自愈。
他没有治愈脸上的伤,他只简单潦草地拂过了身子,看样子不像是认真为自己疗伤的。
女弟子忍不住问他,“你为什么不治脸啊?”
他问,“容貌很重要吗?”
“很重要!长得丑谁会理你。”
“那是当然,看人先看脸嘛。”
“你还是把脸治了吧,会留疤的。”
“你可别不在意容貌啊,你长得这么好看,毁容就太可惜了。”
“对啊对啊,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他们叽叽喳喳说着一堆评判长相的话,后来聊到了长得好看的修士。
“灵界最好看的当然是天下第一美人许观倾宗主!”
“许宗主的弟弟许衍也好看!俊逸非常!”
“这不是废话吗!他们是姐弟,自然都好看啊!”
“宗主也好看!”
“尊主才是最好看的男子!”
“我觉得他比尊主好看。”
“你俩敢亵渎尊主!不要命了?”
“听说妖皇也很好看!”
“鬼知道,他挺喜欢养男宠的。”接话的男弟子看向少年,“你这样的脸,他肯定很喜欢。”
视线凝在少年身上的女弟子咬牙切齿道,“你这是在侮辱他?”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妖皇真的喜欢他这样的脸。”
“你就是说他适合当男宠!”
“师妹息怒啊……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
“上官城主也好看呢。”
上官城主,即朝南城主上官娇何。
“无语,五城的第一美人哪个不好看。”
“要我说,七位合体大能没一个丑的。”
“炼器宗主挺丑的好吗。”
“合欢宗主也不怎么好看。”
“噢——你长得还行。”
“你什么意思!我有说你什么吗!你长得也就那样!”
“嘘嘘嘘!小声点!等会被其他人听见了!”
倚墙而靠的离燕弄敛眸听着他们的一言一语,他的声音有些冷,“你们多久轮一次班?”
“十天,你来的那天刚好是我们值班呢,今天又到我们值班了,你这几天就一直晕倒在这吗?”
少年不回答。
其中一名弟子向他解释道,“五大宗门联合审判都是三天审问,十天关押的,还有三天你就要被剥灵根了。”
灵界罪恶滔天之人自然是要断其道,废其修为。
“是不是尊主给你剥啊?”
“别问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好吗!”
“就是,除了尊主还有谁能剥啊。”
女弟子问他,“你好可怜啊,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去屠宗啊?”
“师妹你好笨啊,他要是轻易就会说,还刑审他干什么。”
他说,“因为我喜欢杀人。”
“你又敷衍我们。”
“你看起来就不像个坏人好吧。”
他疑惑道,“我
哪里不像坏人了?”
“嘿嘿嘿,不知道,反正我看你长得就不像坏人。”
“虽然吧,你坠了魔,但你看起来真的不像坏人,比如你不会凶我们。”
他说,“我为何要凶你们?”
“坏人都是会吓唬人的!还会骂人!邪里邪气的,哪像你一样柔柔弱弱的。”
他的神情有些不可思议,“我柔弱?”
“欸,可不是嘛,你很惹人怜爱。”
“你眼又瞎了吧!他是男的!”
“男的又怎么了!他是男身女相!”
“他的确长得雌雄莫辨。”
“所以你就总是说他是宗主的炉鼎?现在又说他像男宠?”
“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啊!”
“闭嘴!你们不许侮辱他!他就是好看!”
“你能不能治治你的脸啊?你的脸还在流血。”
“是啊是啊,快愈合伤口吧。”
一名弟子快速跑过来,喊他们,“快回去,宗主来了。”
弟子们立即跑走了。
几息后,一袭翩翩白衣的男子施施然走过来打开阵法锁,走到少年面前。
张仪摸上少年的脸,声调温润,“怎么不治脸?”
离燕弄拂开对方的手。
张仪攥紧他的手腕,拿出一副玄铁锁魔链铐上他的双手,合体境的灵力合上了锁扣。
接着,男子送少年重新入了刑房,又刺穿了他的琵琶骨。
失去修为体质宛如凡人的离燕弄不久便晕了。
张仪再次碾碎勾链,抱他回到牢房,解下锁魔链,给他换了外裳。
事后,男子又将锁魔链铐上了少年的手。
狭小的高窗投射了落日的余晖,烂漫的金色光芒洒向了地上双眸紧闭的少年,他的身下汇了一洼血。
张仪摩挲他的脸,“我后悔了。”
该话是何寓意,已无人能知晓,但张仪定然不后悔复仇。
他守了离燕弄一天,见对方依然未醒,血液直流,整个人惨白得将近死去,便替少年洞穿的前后肩都上了药,止住了血。
判决之日的前一晚,离燕弄终于醒了。
张仪清朗的声音落在他耳边,“需要我救你么?”
“不需要。”
“想提前死?”
“你可以陪我一起死。”
张仪抱他靠去墙边,“我会救你。”
他说,“你有病?”
“你也有病。”男子不反驳他,只是久久凝视他。
后来,少年躺下睡觉了。
张仪轻笑一声,随即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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羁绊者的记忆交替了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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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午初之时,七位合体大能坐上高台。
站在场下的许衍百般忧愁地等到正午时,终于看见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衣裳红透的离燕弄在一排弟子的引领下,站到席场中央。
剑尊尊主御剑而来,站在了离燕弄的不远处。
连煦看向伤势仍重的少年,深深蹙眉。
张仪宣读了离燕弄犯下的罪恶,公示了判决结果。
许衍的目光凝聚在离燕弄身上,丝毫不看剑尊一眼。
只见离燕弄神色冷然,“我离燕弄所行之事问心无愧!何须尔等审判!”
此话一出,四周立即吵闹起来。
连煦手中的本命剑震动,旋即脱手而出,悬到了他面前。
离燕弄握上斩清剑竟横颈就戮!
血液喷溅,他倒下了地面。
许衍顿时失声,胸膛上下猛烈起伏。
斩清剑落在离燕弄的手边,他的身躯化成点点金光,随风飘散。
不知为何,剑尊尊主缩地成寸离开了。
台上之人掠下席场,低声交谈。
张仪凝视地上残留的鲜血许久,才拿起那柄泛着冷光的灵剑。
许衍僵立着,思绪混乱。
赵千音拧眉,“离燕弄既已身死,本医圣还有事先走了。”
宋骨阴森道,“这人竟然宁死也不肯交还显圣境。”
李云面目狰狞,“死得如此轻松,便宜他了。”
许观倾扫眼望去人群中的弟弟,“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