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肘强势撑在茶台上,目光犀利逼问,“东家莫不是耍我?”真他妈想爆句粗口啊。
“洛姑娘此话,不知从何而起?”
南宫渊佯装一脸无辜,往后一躺避开,慵懒靠在矮椅上。
那欠揍表情,让洛云险些没忍住扑上去。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复心情,“在叙州府时,东家所说的那场通敌阴谋案的主谋,话里话外可都是指向太师?”
南宫渊心虚垂下眼眸,无可否认答,“是!”
“可如今,你却告诉我是燕王?”洛云气得腮帮子都快咬碎。
她以为这男人暗地里忙来忙去,就是为收集东方明空罪证,可如今怎就成了燕王的事?
若错过当下时机,又要等多久才能击垮东方家?
抛开对东方豹的恨意不说,光是自己牵连进叙州府五千死士的事,就足够让她头疼!
故而,为了今后安全考虑,洛云比任何人都希望东方家能迅速垮台。
只有那样,才能带着女儿放心且安稳生活,才能……
其实,南宫渊何尝不想如此?
可东方老泥鳅实在太过狡猾!
他们好不容易抽丝剥茧,终于找出十五年前线索的破绽,可一番追查下也只能将燕王揪出来。
不过,如今已大致能确定,武长乐之前回京遇刺,正与此事有关。
那份拿捏燕王的罪证,可不就是她带回来的。
故而,南宫渊猜测,接下来舅爷爷的目标该与自己一致——翻案!
可即便不是,他也决不能容忍任何人,来阻止清算这场十五年前的阴谋......
胥家清白,比什么都重要!
至于那位太师,只能另寻时机解决。
面对洛云咄咄逼问,南宫渊无奈叹息,“抱歉,关于此事的具体细节我不便多说,但其实你也不用太过在意东方家。”
“啪!”洛云终于无法忍受,怒火中烧,一巴掌呼过去。
然而,南宫渊却似早有预料,轻松伸手牢牢捉住。
他不仅没有露出丝毫生气迹象,反而眼中闪烁着一抹贱兮兮笑意,眼神中哪里还有过去半点高贵与矜持?
洛云狠狠甩开他的手!
咬牙切齿道:“当初不就是你以东方明空为借口?否则,我怎会带小薏米来京城蹚这浑水?”
去太暨、去轩辕,逍遥度日,它不香吗?
非得来这京城四处拉拢高山,寻求庇护?
这一点,才是让洛云最生气的!
“……”,南宫渊顿时觉得自己精虫上脑,好好的提什么东方明空?
不,就不该以此事为饵,将人强行留下品茗清谈。
可他哪能想到,这女人脑子还能如此清醒,连自己不都意乱情迷,瞎出招了么?
于是,南宫渊只能打感情牌,“相信我,燕王未必就与那人无关,此事最好走一步看一步。再说,咱们先将你家人从青州捞回来不好吗?”
一听“家人”二字,洛云瞬间没了脾气!
屁股重重坐回矮椅上,目光幽幽然望向窗外凋零冬景……
良久后,才艰难开口,“洛老......我父亲怎么样了?”
“不太好!”南宫渊并未隐瞒。
却也为了继续拖延时间,耍心眼儿选择性道:“自从他失去右腿后,精神就一直萎靡不振,状态极差。”
“这怎么行?”
洛云焦急插话,语气充满担忧,“现在正是寒冬腊月,他的身体怎么能承受得住?”
南宫渊叹了口气,“是啊,青州紧邻北寒国,每年因为严寒而死去的人可不在少数。”
死?
洛云心中一紧,顿时鼻头泛酸!
不,她不愿还未来得及确认洛家双亲是否与曾经爸妈一样,就又天人永隔。
一想到太平间看到死去爸妈的场景,她就接受不了!
猛地站起,语气中尽是坚定,“我要去青州!”
南宫渊差点没被她这句话呛死!
连忙放下茶盏,再也不敢耍心眼。
“咳...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前几日朗月来信,说他们得知你还活着,又收到送去的袄子和银子,都很高兴。而你父,也在你母亲与哥哥鼓励下,精神好了不少。”
洛云闻言,狠厉瞪着他,“你结巴吗,就不能一次性将话说完?”
南宫渊尴尬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在他心里,巴不得能将一句话掰成百句来说,只求她能多陪伴一会。
贱啊,真是犯贱啊……南宫渊在心底呐喊!
洛云可没注意他神色,此刻思绪全被远在青州那二老占据。
朝窗边走去,望着了无生气的水潭发呆......
早知如此,她当初何必那般矫情?
随着衣物和银两一同送出的,还有一封简短信函。
简短到仅仅寥寥数字:“洛云携女,候君归来。”
然而,她又能再多写些什么呢?
洛云目光
茫然望着窗外,寒风似刀划过脸颊,轻声询问身后人,“他们,可有回信?”
南宫渊看着那瘦弱身影,心疼端来一个火盆放在其身边。
“没有!”这倒是实话。
洛怀中出自军中,岂会不知道建立一条秘密渠道,会耗尽多少心血?
故而,哪还敢舔着脸皮要求回信?
感觉到南宫渊靠近,洛云心中一紧,慌忙侧身一步避开。
生怕自己再次陷入无可自拔中,思绪紊乱抬眸看了一眼南宫渊,匆匆道了句“告辞”,便冲出门外。
她落荒而逃的窘迫之态,令南宫渊不禁露出一抹苦涩而又温柔的笑意。
这一刻,他竟觉得自己如同洪水猛兽......
而逃跑的洛云,今夜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不光如此,接连数日,她都心神不宁。
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那张平凡却又充满魅力的脸庞,以及那让人浮想联翩的强健身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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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瑞雪兆丰年。
雪花如蝴蝶纷飞,似乎想要阻挠人们欢聚一堂的喜庆气氛。
晨曦未至,枝头上便已堆积起一层厚厚白雪,仿佛自然界艺术品,将枝条压得低垂。
洛府后院!
一个孤独身影立于雪地之中,身披洁白大氅,不安的来回踱步.......
无人知道她在焦虑什么?
若不是雪地上深浅不一的脚印,以及不远处站立的心疼丫鬟,她便以融入这雪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