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礼敬的罪行悬而未决,荣华的心便始终难以安宁。
她正沉思着,章远清的声音却打断她的思绪,“白神医的医术果然名不虚传,而立的腿疾有明显好转。”他眼里闪过一丝期待,“只是而立的脾气依然暴躁如初,哎,我这个当父亲的,现在是一点办法没了。
荣姑娘,我想请您过去亲自去劝解一二。”
荣华微微垂下眼帘,心中泛起波澜。
她这几天在外面跑得频繁,常借采购年货之名与金钗、银钗一同探访四方,再加上府内老夫人,大夫人和陆安察都缠绵病榻,无暇顾及她的事。
暂时还没被人发现,若是这个节骨眼上再去章远清府上,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猜疑。
荣华轻轻地对章远清道:“章大人,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公子的病情已有好转,这便是最好的吉兆。我们也不能急于求成。何况,我在医术方面并无深入研究,即便去了,也只怕难以劝解一二。”
章远清倒是不气馁,他仍旧耐心地劝荣华,“荣姑娘太谦虚了,您的智慧与见识,远非医术所能衡量。杜礼敬之所以能被倒戈,定罪,我知荣姑娘定是出了不少力。还请荣姑娘不要推辞,一同前往,为犬子指点迷津。”
荣华一笑,这个章远清今天是有备而来。
“章大人。”荣华缓缓开口,“令公子的脾气暴躁是他有心结,这十个月的时间,名医络绎不绝,却都败在了那腿疾之下。他一次次希望再一次次失望,大好前程在眼前,建功立业的梦想却牢牢被这四壁所困。”
张远清哀叹了一口气,目光中透露出一丝难以言明的哀伤,“怪我这么些年一直鞭策他考取功名,怪我对他的期望过高,一直严格要求他。
荣姑娘,若是能重来一次,我决不会那样教育他非得考取功名,决不会。”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章而立确实有才华,可谁知道命运却跟他开了这样大的玩笑。
荣华看着远方的天空,问了章远清都是怎样劝解章而立的,章而立将那些劝解详细说了。
理都是那些个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可是对于一个自认为没有青山的人,怎么听得下去这些大道理?又怎么还敢奢望山上的柴?
荣华抱着胳膊思考了一会子,目光流转,扫过茶楼中陈列的各式中药材,最终挑选出一味远志,一味当归,交给章远清。
“章大人,这两味药,烦请您转交给令公子。”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
章远清眉头微皱,目光在远志与当归间徘徊,似乎有些不解,“荣姑娘,这是何意?”
荣华凝视着手中的药材,眼中闪过一抹深沉,“只需交给令公子,他会明白。”
章远清握了握两味药材,多少人的劝说,对于他的儿子来说都如同过眼云烟,仅凭这两味药材能劝出什么?
他抬眼撇了眼荣华,嘴角露出几分不快,显然相当失落,“既然你无心踏足我府上,劝解犬子,那章某便不再强求。告辞。”
金钗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侧过头对荣华道:“小姐,求您的时候一口一个荣姑娘,转身却冷了脸只道个“你”。”
荣华对章远清的态度并未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她不去章府劝解章而立就是没诚意,她深思熟虑的用心,章远清认为她只是随意抓了两味中药,想要以此搪塞他。
“金钗,年货都准备好了吗?”荣华轻声问道。
金钗恭敬地回答,“小姐,我们院子里的年货已经准备妥当,其他院子里的年货还未开始准备。”
荣华微微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嗯,其他院子的年货不必准备了。”
金钗诧异,“小姐,往年我们都是提前为其他院子备好年货的。”
荣华眯了眯眸子,以前是有这样的惯例,她为了讨好陆家人,每到年关总要早早的为各个院子提前备好年货。甚至,陆家的每个人也都会用心备上一份大礼。
今年不必了。
垂思棠内,香畦正欢快的数着年货,一看到荣华和金钗回来高兴道:‘小姐,看看这些年货,让人看不过来了!哦,对了,还有老刘头送来的新鲜瓜果。”
“香畦,精心准备两份新年的礼物,一份送给老刘头,另一份则赠予刘全福。让银钗送去吧。”
那一日,银钗在替刘全福修补衣物时,两人之间流转的眼神,早已透露出彼此间微妙的情愫。
若银钗真的对刘全福动了心,她倒有心成全。
“放心吧,小姐。”
香畦前脚刚去准备礼物,陆宜嘉后脚就站到了荣华面前。
近日在陆府,陆宜嘉又重拾了往日的跋扈与娇纵,她嘟着嘴抱怨道:“嫂嫂,今年的年货为何还未送达?”
她狠狠地瞪了荣华一眼,显然对他那蜗牛般的办事效率极度不满。往年的年货和新年礼物,不都是早早的就送到她手中了吗?
她原本期待着让荣华好好的补偿自己一下,毕竟,在她出嫁前,荣华可是答应她要送给她一份超级惊
喜的嫁妆。
她的母亲还专门叮嘱她,那日,一定要将荣华送给她的嫁妆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好好炫耀一番,也让杜府那帮人看看,娘家人的大手笔。
踏入杜府的大门,陆宜嘉心里美滋滋地盘算着这些,准备好好展示一番,先用嫁妆给自己立一立威。
谁知传来了喜娘的啧啧声和隐约的嘲讽。陆宜嘉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她再也按捺不住,猛地掀起了盖头。
她特意扫了一眼自己的嫁妆,准备用尖锐的话语回击那些不怀好意的嘲笑和讥讽。然而,当她看到荣华送给她的嫁妆时,却愣住了。那竟然只是一块蹩脚的绣品。
貌似刚学绣品的人练手的。
陆宜嘉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失望和愤怒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狠狠地瞪向荣华,想要质问,为何承诺给她的惊喜嫁妆会变成这样一块蹩脚的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