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远清拉开凳子请荣华坐下,又倒了杯茶端给荣华。
荣华倒是冷眼瞧着,章远清这是要跟她谈条件的架势,她既没坐下,也未伸手去接那杯茶。
“章大人。”荣华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我时间紧迫,如果您决定好请告诉我结果。”
章远清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轻轻捋了捋衣袖,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深思,“工部下辖四司,共二十四个司级负责人,四司又辖制二十八科,共科级四十九位负责人,这七十三个负责人中为什么单单选中了我?”
章远清虽然笑着,但语调森冷,像在审问。
荣华垂眸,张远清果然疑心病很重,难以轻信他人。
她选择他,不外乎他知道工部尚书杜礼敬最多的龌龊事。营造科直击一线现场,又对接营缮清吏司。而章远清又跟其他各司也有工作往来,对工部的情况了如指掌。
据说,章远清落选的嫡子,是个忧国忧民,心怀天下的青年才俊,时常跟章远清探讨国家大事。
比起工部那些利欲熏心、完全黑心的,她更愿意选章远清这个半黑心的。
她抬了眼皮,透过那层淡淡的雾气,凝视着章远清忽明忽暗的脸,“你是工部那些浑浑噩噩的官员中,难得还保留一丝良知的人。”
荣华心底一抽,诺大的工部竟因工部尚书这粒老鼠屎,坏了整个工部踏实勤奋,为国为民的风气。
“恰巧,你需要我的帮助,我需要和你联手。双赢的局面,对我们都有利。”
小红曾说,那日她被杜礼敬和另外一个胖男人玷污后,是章远清可怜她,悄悄给她拿了衣物,悄悄将她送出那个恐怖的工部。
并嘱咐她,“小姑娘,以后不要来这儿了,天下乌鸦一般黑,你拧不过去。保护好自己,才是上策。”
这点微不足道的良知,倒让荣华愿意找章远清合作。
章远清一笑,“小姑娘,我答应你,与你联手,与其他工部同仁共同将矛头对准杜礼敬。但在此之前,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荣华微微挑起眉梢,清澈的眸子里闪烁着好奇与警惕:“哦?什么条件?”
“助我一臂之力,找出吏部尚书的破绽。”张远清目光坚定地望了望窗外,声音低沉而坚定。
他的儿子章而立,寒窗苦读十几年,明明一举夺得探花尊位,却因吏部尚书几句言辞,将他儿子十几年的辛苦抹杀。
积极提拔礼部尚书之子替补他儿子的职位。
这份不公,如一块巨石压在章远清心头,让他无法释怀。只可惜吏部尚书那只老狐狸尾巴藏得严,他留意了这么久,根本没找到一点他的漏洞。
“章大人,抱歉,您跟吏部尚书的恩怨,与我无关。”荣华冷了脸起身告辞。
“小姑娘,你年纪虽小,又是个姑娘家,但我看得出你也是个心怀正义,有家国情怀的人,你能眼睁睁看着吏部那些贪婪之徒,卖官鬻爵,肆意践踏朝廷法度,败坏官场风气?”
荣华的心一紧。
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时的她,一心只盼望陆安察能早日登上内阁高位。便不惜用尽手段,向那些权势滔天的人献上贿赂。
巨额银钱,娇艳美女,罕见珍宝······
荣华转头,深邃的眼眸看向章远清,“章大人,您想让我怎么助您?”
“给吏部尚书定罪,让他得到加倍惩罚,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章远清的脸上闪过一抹喜色,连带着声音也染上期待。
尽管他竭力压制,但还是被荣华捕捉到,“章大人,定罪吏部尚书,是康宁王朝的法度所定,但只要他犯了罪,我会尽力一试。”
为免起疑,荣华带着金钗先出了有道茶楼,章远清过了一株香的时间才离开茶楼。
“小姐,这两只鹦鹉,给香畦养着吧,香畦从小住在乡下就养过鹦鹉,比我会养,定能照料得更好。”金钗本来还挺喜欢的,但看到两只鹦鹉又拉屎,又喝水,还干净得不行,笼子脏一点就乱叫。
她可没功夫伺候这两个活祖宗。
“嗯。你们商量好就行。”
到了垂思棠,金钗交给香畦这两个鸟笼子,香畦是个最听话的,自是憨憨地接过来,“金钗姐姐,这两个小家伙好好看!
香畦忍不住摸了把黄红色鹦鹉,“它们的羽毛又亮又艳,摸起来顺滑得就像……就像……”她思索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一个贴切的比喻,“就像丝滑的缎子一样!”
金钗噗嗤一笑,“你喜欢给你养着吧。”
香畦一听,顿时喜出望外,“小姐,可以吗?”
荣华点了下头,“香畦,放出那只黄绿色鹦鹉。”
黄红色鹦鹉既然念叨着玄姬,想必在太子府被驯化过,若放出去定是飞不回来了。
而那只黄绿色还未被驯化
“是,小姐。”香畦恭敬地回答。“黄红色那只就叫红红,黄绿色那只叫绿绿,我现在就放出绿绿。”
她轻轻撒了一把麻籽给绿绿鹦鹉,看着它欢快地啄食完毕,香畦温柔地点了点它的
小脑袋,又轻轻触碰了它的尾巴,仿佛在与它进行某种默契的交流。
随后,她咿咿呀呀地说了几句,才放出去绿绿、
金钗好奇地凑近,眼中闪烁着疑惑,“香畦,你刚才咿咿呀呀的,难道你会鸟语?”
香畦点了点丫头后又猛摇头否认,“不是的,金钗姐姐。我不会鸟语,就是懂几句让鸟儿听懂的话,好让它返回垂思棠。”
想不到香畦还有这技能,荣华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欣赏的笑意,“金钗,告诉小红,晚膳给香畦加鸡腿。”
香畦高兴极了,真诚致谢荣华。
“这只鹦鹉会飞去君兰苑吗?”荣华轻声问道。
香畦点点头,“是的,小姐,我刚才已经告诉它,让它在府里飞,不要飞出府外。等它飞累了,自然会回来咱们这里。”
“嗯,香畦陪我去趟君兰苑。”
香畦憨憨一笑,“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