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浅醒过来后,发现喻黎有些不对劲。
整个人蔫蔫的,还有点儿心不在焉,老是盯着手机出神。
这个状态持续了一整天后,喻浅终于忍不住搬了把椅子坐到他前面。
伸手把他低垂着的头抬起来,面对面,看着他的眼睛,弯着眸子:“怎么了?不高兴啦?只是吃顿饭,又不是说要结婚,看你眼睛下面的黑眼圈。”
不说还好,一说喻黎更难过了。
一时间buff迭满,他难受的抱住喻浅的腰,把头埋在她肚子上,耷拉着眼皮不说话。
“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往我怀里躲?”
说是这么说,但喻浅并没有推开他,反而用手一下下,温柔地顺着他的背。
两人从小跟外公一块儿长大,都没有体会过父爱跟母爱。
从外人的角度看,喻黎性格张扬,看着笑嘻嘻,但狠起来那是谁都不怕,妥妥一小霸王。
喻浅能在名媛圈里不被排挤,是真的全靠喻黎在少爷圈里拳头硬。
但事实上,喻浅才更像是那把保护伞。
她让一个从小没有父亲没有母亲的孩子活的阳光开朗,肆意张扬,骨子里都是自信,看不出半点卑怯。
喻浅的温柔填补了喻黎对于母爱的缺失,难过了、伤心了、跟朋友吵架了……都是往喻浅怀里一钻,等着姐姐来安慰开解自己。
在外血流一地都不带皱下鼻子,可趴回喻浅怀里,就什么软肋柔弱就都出来了。
喊疼喊累喊苦喊不干了不活了,他在喻浅面前就是个孩子,撒娇淘气还爱作。
喻浅都无条件包容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双生子的缘故,这种亲密,甚至连他们的外公都插不进去半分。
“到底怎么了?你昨晚也没有这样啊?”
喻黎脸贴着她肚子,过了会儿,声音闷闷地道:“我想回京城……”
喻浅有些意外,低头问他:“我们不是才刚来几天吗?爸爸跟妈妈生气了?还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
喻黎不肯说,只是低声重复,“我想回京城。”
自打被接回京城后,两人一直在读书,喻浅身体也不好,所以被接回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连给他们外公扫墓都只能托人去。
那几年,喻黎做梦都想回江水镇,还总是跟喻浅说:“等以后大学毕业了,我就回江水,外公不是给我们留了几亩田吗?我回家种田去。”
喻浅不会骂他没出息,只是笑着问他:“爸爸妈妈不答应怎么办?”
喻浅一直都管喻夫人喊妈妈,管喻承白喊哥哥,管喻淮阳喊弟弟,就好像看不出来有些人并不是特别待见她一样。
她对谁都温柔,好像天生没有脾气。
喻黎说:“不答应就不答应呗,不管他们,喻家又不止我一个儿子。到时候你结婚了,有孩子了,有空就带他们过来玩,多好啊。”
“是男孩子我就带他爬树摸鱼,去山上采菌子,给他做弹弓。”
“女孩子的话,我就把她当小公主,给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给她养只小猫小狗,晚上陪她看星星。”
喻黎一脸憧憬,满脑子都是姐姐跟姐姐的孩子,完全不关心姐夫是谁。
喻浅哭笑不得,“你带孩子,那我干什么呀?孩子他爸干什么?”
“你玩啊,孩子他爸爱干嘛干嘛,留京城赚钱呗。”
“那你呢?”
“我给你看孩子,照顾你。”
喻浅轻轻捏捏他的脸,笑着说:“傻弟弟,我是问你你自己对象呢?孩子呢?你在这里种田是开心了,人家女孩子愿意陪你种田吗?”
喻黎一愣,老实道:“没想过这个问题,我要让谈婳陪我种田,她能开车撞死我。”
喻浅问:“你喜欢她?”
喻黎摇头。
喻浅又问,“是不是还没有喜欢的人?”
这次喻黎没有直接回答。
以前喻浅也问过他这样的问题,他当时叛逆自信的不行,大放厥词说自己太优秀,压根没人配得上自己,他才不会谈恋爱。
喻浅当时还专门找人去学校打听,结果是孩子看到别人都有人送情书,就自己没有,破防了而已。
甚至逼着林放以女生的名义给自己大张旗鼓地送了封情书,阵仗闹得格外大,两人直接被叫进了办公室请家长。
——当时两位还是六年级的小朋友。
小时候还知道因为没人送情书破防,长大了一封封情书送他手里,却又被他原封不动送回去。
都不敢让人知道,生怕人家女孩子觉得丢脸。
见喻黎一直不说话,喻浅也不问了。
只是很轻地拍拍
他的背,跟他说:“没关系,如果以后你没有孩子,那姐姐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孩子的爸爸我不确定一定是谁,但舅舅一定是你。”
“你喜欢种田就种田,不喜欢京城就不待京城,你做什么姐姐都支持你。”
“无论是什么,别人不理解你,但姐姐一定理解。”
“因为我们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喻黎有些紧张地抓了会儿她的衣服,然后从她怀里爬了起来,垂着眼皮,不敢去看她。
迟疑了许久,才慢慢地说:“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跟别的弟弟不一样,你会不会……”
喻浅没等他说完,笑着摸摸他的头,“你本来就跟别的弟弟不一样啊,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弟弟,是世界上最好的喻黎。”
“姐姐……”
他上了初中后就不这么喊了,嫌这样太娇气,只有惹事犯错的时候才会这么喊。
喻浅温柔地看着他。
半晌没有等来他的下一句后,无奈地笑了笑,抚摸着他的脸,说:“阿黎,昨晚为什么没有休息好?”
“……在等人回消息。”
“是很重要的人吗?”
“……是。”
“是喜欢的人吗?”
喻黎没回答,只是眼神沮丧起来,低声说:“可他很讨厌很讨厌我,我跟他说话,他总不肯理我。”
喻浅问:“那他知道你喜欢他吗?”
喻黎沉默了下,轻轻摇头,很小声很小声地说:“我怕他打死我。”
“为什么呢?”
“……因为他是男生。”喻黎的声音已经小到快听不见了,头也越来越低。
“男生啊,那确实能打死你。”喻浅忍不住笑了起来,脸上没有半点震惊或者其他反应,低头去看他,“那你去跟他撒个娇试试?”
“我们阿黎撒娇的时候,最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