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谁能不犯错,长点记性就好了。”冯国辉觉得差不多了,便打断了众人对林老五的拳脚相加,又继续说道;
“安静一下,咱们现在要说的是正事。”
众人闻言,这才停下了对林老五的“惩戒”,一个个神情期盼地望着冯国辉,等着他揭晓答案。
冯国辉环顾一周,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说道:“我想了很久,觉得咱们要做的事情就是骡马商队,”
“骡马商队?”众人一愣,显然没想到冯国辉会提出这样的方案。
“对,就是骡马商队。”冯国辉肯定地点点头,“你们想想,这附近矿山不少,但能开起来的也就那么几家,我们现有的力量远远不够。
再者说了,想要经营出一个种植园来,没有个十年八年是不可能的,而且还要受到层层盘剥。
但骡马商队却不一样,只要咱们小心行事,把货物从种植园那里弄过来,转手卖出去,就能赚取大笔的利润!”
众人听了,眼中都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这个计划确实有很大的吸引力,毕竟走私利润丰厚,油水很足。
爪哇的山匪强盗多如牛毛,骡马商队必须要有很强的护卫力量,这是前提。
至于由此带来的巨大风险,咳咳,什么样的风险比造反更大?那可是分分钟掉脑袋的买卖。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他们一个个都是胆大包天的主。觉得这个方案可行,而且有很大的发展空间,至于风险完全忽略不计。
能拿刀吃饭,谁还辛辛苦苦的土里刨食?
麦老蔫神情犹豫了下,依然开口问道;“冯爷,咱们恐怕没什么钱去买骡马牲口啊!而且弟兄们上船以后,身上的枪械刀具都被鬼佬收走了,现在连一根铁片都没有。”
“既然大家跟着我吃饭,这个我来解决,开始并不需要多少骡马大牲口,嗯,只是人背肩扛的要辛苦些。”冯国辉早就想过这些问题,没钱怎么办呢?
那只有把人当牲口使,反正香料这玩意儿单价高,分量轻,反正累不死人。
没武器怎么办?
那自然是大刀长矛了,从铁匠铺打制一个铁枪头可花不了多少钱,好用又便宜。
起步阶段嘛,一切因陋就简。
反正拦路的山匪也没啥好武器,战斗力嘛更不要多说,完全是一群菜鸡。
郑秀才这时候提出一个问题,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冯爷,咱们做这些事儿能瞒得过白人,时间一长,可瞒不过身边的这些华人啊。”
“这确实是个大问题,现在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但是不管怎么说都要搏一搏,把这门营生做下去。”冯国辉咬牙说道。
来到南洋以后,众人对当地的情况大多有所认知。
当地的华人虽然社会地位高,但是并不齐心,很多都是荷兰白人的耳报神,是黄皮白心的香蕉人。
荷兰殖民者人数太稀少,大部分时候要通过当地华人对土著进行管控,实施“以夷治夷”之策,包括军警和税收等诸多方面。
华人在整个东印度群岛殖民地的地位仅次于白人,位于第2层级,掌控着除了香料贸易以外的大部分商业活动。
比较自由,较为富裕,社会地位也较高。
在巴达维亚的华人领袖称之为“甲必丹”,在荷兰语中有头人和首领的意思,是殖民总督府官方授予的头衔。
一般来说
甲必丹可以管理社会一切事务,以包税人的角色,从社会各行各业中征收税收,统一交纳给殖民地政府。
可以自设公堂断案,一般华人或者土著社会发生各种案件,甚至致死致伤,基本上由甲必丹一言而决。
有什么冤情的话,告到总督府荷兰人也是不理会的。
在这些白人殖民者的眼中,草民的生命甚至诉求都没有丁点儿份量,只要不麻烦洋大人就好,死的再多也没事。
所以,在爪哇岛各地的华人领袖包括商业家族,一般手下都有多少不一的私人武装,在议会下设立巡捕房,干什么天怨人怒的事情也无人追究。
有趣的是
荷兰人任命的甲必丹大人只是一个称号,或者说授予管理草民权限(不包括白人),但是既没有办公地点也没有经费,更没有勋章受带或者官服。
巴达维亚城中的甲必丹大人穿的是清朝官服,断案公堂设在自家物业楼宇中,连监狱和刑讯的手铐、脚镣全都自备,衙丁也是由豢养的家丁打手充任。
在泗水城,乔云南乔二老爷是本地包税人,但他连甲必丹都不是,身上只挂着官委议员的一个头衔。
白人殖民者选择乔二姥爷做包税人,就是看中其家业丰厚影响力大,触角几乎伸到泗水城的各行各业,手中还有不小的力量。
这包括安西堂和私下豢养的打手家丁,足以左右当地的形势。
冯国辉这一伙人想做骡马商队,说白了就是走私香料,能够瞒得住白人,但是无论
如何也瞒不住在泗水城无孔不入的乔二老爷。
这确实是个大问题,亟待解决,但现在只能放一下再说。
冯国辉与众人商议了一番后,确定了几个步骤,由众人分散开来去执行。
他拿出了五英镑现金和一些零碎银子,交由麦老蔫带人进城,分头找铁匠铺去打一些长刀和铁枪头。
这些都是浸淫军伍多年的老手,干这件事没有半分难度。
冯国辉又拿出三英镑现金交予林老大,安排他购买一些绳索,背篓,咸鱼粮食之类的一应用品,这么多钱足够了。
一英镑在当地能够买到650磅大米,或是上千磅咸鱼(鱼的种类不同,价格也不同,),或是一头幼年或者老弱的骡子,购买力相当惊人。
剩下的郑秀才明天带十多个人到城中汇合,准备购买骡马等大牲口,还要租赁一个大点的宅院,当做据点。
其他的众人可以就近拉拢,值得信任的华人青壮,扩大队伍势在必行。
冯国辉拍着胸膛保证;
只要能够拉来身强力壮愿意跟着干的华人青壮,凑齐五人就可以当伍长,凑齐十人就可以当什长,好歹是个小头目。
至于再往上,那就要他亲自任命了。
布置好了这一切,冯国辉给大家伙又猛灌了一阵心灵鸡汤,将众人刺激的嗷嗷叫,这才满意的返回城中的住处。
对手下的这帮人来说,许诺什么镜花水月都是空的,只有吃饱饭加上能娶上女人最现实,足够他们激动好久。
可怜这些家伙上岸以后在小渔村打工至今,天天稀弱就咸鱼,吃的脸都绿了,钱也没有挣到几个大子儿。
梁园虽好,终非故土。
在这儿混得风生水起的华裔富商确实不少,生活的有滋有味的小老板也挺多,但不是这帮流落南洋的兵痞们。
他们除了打打杀杀别的也不会,又不甘心过土里刨食的苦日子,把希望全都寄托在冯国辉的身上。
一想到这儿,冯国辉心里就乐。
这恐怕是自己重生穿越以来的最大依仗,只要掌握着这帮子人,就可以鸡生蛋,蛋生鸡,不断发展扩大。
说到底,经营一个势力靠的是人。
大风营的手下来自东南半壁江山各省的都有,流落海外靠的是什么?
靠的当然是同族乡亲,只要给个吃饱饭有盼头的念想,再加上身先士卒的表率作用,还怕拉不来人吗?
冯国辉现在是信心满满,从小渔村到泗水城六七里地,他在夜色里走的是脚下如有神助,一路风风火火都不觉得累。
眼瞅着快到泗水城郊了,远远的借着明亮的月色,能够看见泗水城中高高耸立的教堂尖塔黑色剪影,这时候忽然生变。
从前后树林里闪出几个黑影堵住了去路,只听到嘿嘿一声怪笑,挡在身前的黑影亮出手中闪亮的长刀,阴森森的说道;
“嘿嘿嘿……不长眼的臭小子,要怪只能怪你的命不好,撞到爷们儿的手里。这100来斤肉就留下吧,做成腊肉也能卖不少钱。”
尼妹呀,这话讲的冯国辉直反胃。
他今天晚上刚刚干了一大块美味腊肉,吃的满嘴流油,剩下的还藏在屋顶的米袋子里呢。
这短路的混蛋真不开眼,说的他都有点心理阴影了,剩下的那块腊肉到底吃还是不吃?来路正不正经?
不带这么恶心人的。
这个问题不搞清楚,今晚是甭想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