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暗,紫宸殿内已经掌上了灯。
殿外,禁卫军把守,赵全吩咐人搬来一张椅子放在紫宸殿门口,没一会,沈君樾便从殿内走了出来,但他却没有坐下,而是靠着椅子,负手而立。
“皇上……”
惠妃原本怒气的脸庞在看到只有沈君樾出来时立马扬起笑,但在看到他那张如寒风般凛冽的脸庞瞬间一惊。
她喉咙发紧,动作慢了些,双膝跪下朝着沈君樾行礼。
沈君樾淡淡扫了她一眼,却没有让她起来,“惠妃可知朕今日为何让你过来?”
惠妃默了一瞬,脑子飞快的转着,好一会才开口。
“臣妾知道,臣妾宫里的太监小禄子出现过冷宫附近,皇上是怀疑小禄子杀了初蕊吧。”
“小禄子是太监,他看上了初蕊,小禄子前天还到臣妾跟前说想和初蕊对食,但初蕊不肯,臣妾自然不会强人所难,所以便没有答应。谁成想,小禄子竟然得不到便杀了初蕊,臣妾刚刚听闻的时候还吓了一跳。”
惠妃这副装模作样的样子,让赵全看的翻了个白眼,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给了她坦白的机会还不知道珍惜。
惠妃故作一副难过的神情,继续说:“早上初蕊还好好的伺候臣妾,就是午膳时人还好好的,等臣妾午睡起来,便没有看到初蕊的身影了,本想上报皇上,但皇后娘娘这边出了事,臣妾便不敢拿这种小事来烦皇上。”
“皇上,都是臣妾管教不严,才出了这种事。”
惠妃说完,墨华淡淡瞥了她一眼,都这个时候了,惠妃还把一切事情推给别人,只给自己留一个管教不严的错误,但她推得了吗?
这时,凌峰出现在沈君樾的面前,拱手道:“皇上,人醒了。”
沈君樾终于说了见到惠妃的第二句话,“把人带过来。”
惠妃先是看了一眼沈君樾,这才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来人,她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唇颤抖着:“你们…她…怎么可能?”
初蕊和柳掌事不是被鹤顶红毒死了吗?
为什么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初蕊扶着左手臂,因为她的左手被丢进枯井时摔断了骨头,她被人一步步带到沈君樾跟前,看见惠妃时眼里是恨意。
“惠妃娘娘,奴婢自问一心一意报答娘娘,娘娘却连活命的机会都不给奴婢吗?”
惠妃听见初蕊这话,心里也知道自己做的一切皇上都已经知道了,就是再怎么推给小禄子身上都没用。
惠妃颓然的笑了笑,“活命?本宫伸手拉你一把出了那杂役房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如今你竟然忘恩负义咬本宫一口。你说,这样背主的奴婢本宫为何要她活命?”
初蕊咬了咬嘴唇,眼里蓄着泪,原来她的命在惠妃娘娘看来如此不重要,要是惠妃能放她和姑姑一命出宫,就是被查到她,她也打算全部担下来报答惠妃娘娘的恩情。
但惠妃娘娘又是怎么做的呢?
初蕊两腿一弯,跪在地上,“皇上,奴婢全部都交代,柳掌事是奴婢的姑姑,那堕胎药是惠妃娘娘交给奴婢的,她知道奴婢有个姑姑在御膳房当差,也知道皇后娘娘喜欢柳掌事做的糕点,她说让奴婢的姑姑把药下在糕点和牛乳中让皇后娘娘滑胎……”
柳掌事也吓得立马跪下磕头,“皇上恕罪,奴婢一时贪财,这才着了惠妃娘娘的道。”
“求皇上开恩。”
沈君樾看也没看这两人一眼,给了凌峰一个眼神,凌峰挥了挥手,让有暗卫堵着她们的嘴押了下去。
墨华把从绿芙床榻下面搜出来的药放在惠妃的面前,惠妃看着眼前熟悉的东西,突然平静了很多。
她抬起头仰视着面容俊美的沈君樾,即使他脸上冷淡的很,甚至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惠妃依旧深情的望着他。
“皇上,臣妾本不想对皇后娘娘下手的,也不想对她腹中孩子下手的,但凡皇上多看臣妾一眼,给皇后娘娘的宠爱分一点给臣妾,臣妾也知足的。”
沈君樾低眸看她,“知足?惠妃,你扪心自问,你知道知足吗?”
“你要是知足就该好好在自己的宫里过自己的日子,而不是整天想着害人,想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鸢鸢她从来都没想过要把你们如何?更没有想过要害人,但你们一个个却想着去害她。”
惠妃捂着心口,一脸激动,“倘若皇上给臣妾如皇后娘娘一般的宠爱,臣妾也不会想着害人?”
沈君樾平静的看着歇斯底里的惠妃,“是吗?初蕊忠心报答你,她即使知道帮你害鸢鸢是杀头之罪,初蕊还是帮你了,但你呢?为了保全自己却对忠心为你的人下了死手,就算事发,还把一切推给太监顶罪,想把自己摘个干净。”
“这就是你说的不会想着害人吗?”
她连身旁伺候的宫女太监说杀就杀,要是真得宠得势了,这后宫之中还有几个能活命?
说到底,惠妃就是贪心,永远不会知足。
只看中有利于
她的事情和人,一旦对她不利了,惠妃转身便会把人推出去顶罪甚至杀了。
惠妃被沈君樾这一质问顿时哑口无言,她手中的指甲都要扣进肉里了,脸色有些扭曲。
心里的不堪被人解开,还是深爱的人亲手撕开。
沈君樾看了看天色,不等惠妃再开口,他先一步道:“惠妃谋害皇嗣和皇后,证据确凿,押入去,赐死。”
“哈哈哈……”惠妃突然大笑了起来,她踉跄着要站起身,却被两个侍卫按倒。
惠妃挣扎不过,突然像疯了一般大喊,“也罢,也罢……有皇后娘娘的孩子陪着臣妾一起下黄泉,值了,哈哈…本宫不孤单…”
沈君樾往里面走的脚步一顿,目光凌厉的看向惠妃,他一步步走近她,看着被摁在地上的惠妃。
“朕和鸢鸢的孩子好好的,有朕在,任何人都不可能伤害鸢鸢和孩子。”
“不可能,本宫已经得手了,柳掌事她……她看到陆芷鸢吃糕点和牛乳的,韩德海就是再厉害也保不了她腹中的孩子,那种药量,别说怀孕之人,就是寻常人也不可能相安无事。”
惠妃跪伏在地上挣扎着,看见沈君樾脸上从容的神色,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她不愿意相信。
口中喊着不可能,带着歇斯底里的气势,她做了这么多,怎么会连陆芷鸢的孩子都弄不了。
“不可能,要是陆芷鸢肚子里的孩子还在,我就诅咒她,诅咒她和她的孩子一尸…啊…”
惠妃话还未说完,胸前一痛,瞬间就飞了出去,直到撞上了一棵大树身体像残破的风筝一般跌落到地面,随后呕出一滩血,最后整个人失了力气,半睁着眼睛,嘴角却带着渗人的笑,还在挣扎……
沈君樾黑着脸收回脚,锐利的目光如同利刃一般冷冷的射向惠妃。
“我等…唔…”
墨华疾步上前,在她嘴微张之际塞了一块脏布进去。
沈君樾扫了惠妃一眼语气依旧有些冷,“拖下去,赵全,今晚解决了她,朕不想她嘴里再说一个字。”
“是,皇上。”
赵全应了一声,接着让人把惠妃拖了下去。
这里是紫宸殿,皇后娘娘如今怀着身孕,血腥的事情不能让皇后娘娘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