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熙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每一声雷鸣都似乎在他的心尖上狠狠地敲打。
雨水打在脸上,冷得刺骨,他的双脚几乎无法支撑他的身体站立。
徐福的身影在摇晃的火光中显得格外幽暗。他的声音穿过雷雨的咆哮,冷冷地说道:“洪熙,我需要你现在做出决定。”
“阿福,我只是一个石匠,你不要逼我。”洪熙苦苦哀求道。
“洪熙,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一个艰难的选择。但你必须明白,如果我们不采取行动,劳工营中的每一个人都将面临死亡的威胁。”徐福的声音降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严肃:“我选择你,不仅因为你的雕刻技艺无人能及,而且因为你具有领导这些人的潜质。你的决定不仅关乎自己的命运,也关乎所有这些人的未来。”
此刻,徐福的声音低沉,带有一丝疲惫和沉思:“洪熙,有时,命运要求我们做出超越个人道德界限的选择。我曾是一个理想主义者,梦想着通过和平的方式改变这个世界。但现实告诉我,有些腐败是如此根深蒂固,只有强有力的手段才能铲除。”
他的眼神深邃,似乎回忆起过去的痛苦抉择:“我在鬼谷子门下学到的不仅是策略,还有一个深刻的真理——权力是实现大目的的必需品。不幸的是,权力的代价常常是牺牲。”
与此同时,叛乱被无情地镇压,雨夜中的营地充满了刺耳的呻吟和死亡的气息。
地面上,倒下的劳工有的还在痛苦地挣扎,有的已被雨水冲刷的血迹染红,永久地静止。雨水混合着泥土和血液,形成了一片令人心酸的红色泥泞。
洪熙的心被痛苦和愤怒撕扯着,他站在雨中,衣服已经被水浸透,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冷意。他无法忍受自己可能成为这场屠杀的一部分,他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尤为沉重:“阿福,你说你给了我选择,但这真的是选择吗?还是只是另一种形式的囚禁?”
徐福面对着洪熙,脸上的疲惫之色更甚,但眼中却闪烁着坚决而痛苦的光芒。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每个字都重若千钧:“洪熙,看看这些人。如果你不同意,他们中的幸存者也将被清理。你的同意是他们唯一的生存机会。”
他顿了一顿,声音中带着一种沉重的命令:“你以为我给了你自由选择的权利,但实际上,这个世界从未给我们留下选择的余地。你可以选择加入我,或者眼睁睁看着更多无辜者死去。这并非真正的选择,而是生存的交易。”
洪熙的目光游离在四周,那些倒在血泥中的同伴让他心痛不已。他深知徐福的话虽然冷酷,却是裸露的真相。
在权力和生存的天平上,他的选择似乎已被预设。
洪熙的手紧紧握着那湿漉漉的竹简,他感到自己的每一个呼吸都充满了沉重的责任感。
“阿福,你说的世界我也渴望,但用这样的方式,牺牲无辜的生命,这真的对吗?我们真的有权这样做吗?”他低声沉吟,眼中闪烁着痛苦的光芒。洪熙知道,拒绝徐福的计划意味着所有劳工的死亡,这种重担让他几乎无法直视徐福的眼睛。
徐福拉着洪熙回到屋中,目光再次转向窗外,暴风雨仍在肆虐:“你看,洪熙,风暴总会过去,但它留下的痕迹却可能改变地貌。我们的行为也是如此。如果你能帮助我完成这个计划,我们不仅能保存这些人的生命,还能给他们一个未来。”
洪熙闭上眼睛,他的内心如同那外面的暴风,翻腾不息。
最终,他缓缓睁开眼,目光坚定而痛苦。“好吧,阿福,我会去石人谷,但我有我的条件。我要亲自监督那些劳工,确保他们的安全。”
徐福满意的点了点头,嘴角勉强扬起一丝微笑。“我期待你的成就,洪熙。你将会是秦国最伟大的石匠,你的名字将被载入史册。”
随后,徐福转身面向正在撤离的护卫,声音冷静且充满命令的重量:“确保收集这些劳工的灵魂,我们需要它们为石人谷的守护者注入生命。”
洪熙听到这话,感到一阵剧烈的心悸。
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紧盯着徐福,心中的疑惑如同波涛汹涌。
他的声音颤抖着,几乎是在自言自语:“这一切,难道......难道都是事先策划好的吗?”
徐福回头,他的眼神透露出一种冷酷的确定性,仿佛已经料到了洪熙的疑问。
他慢慢走回到洪熙的身边,语气平静而坚定:“洪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偶然的。今晚的叛乱,或许是我早有预谋,或许是命运的安排。但不管怎样,这些灵魂将使我们的计划得以完成。石人谷需要它们,需要你。”
洪熙痛苦地闭上眼睛,内心的挣扎几乎撕裂他的每一个神经。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已是决绝的神色:“好吧,阿福,我会带领他们去建造石人谷。但我需要你的保证,这一切真的能带来我们想要的未来。”
徐福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我保证,洪熙。一切都会如我们所愿。”
两
人在风雨中站立了片刻。
雷声滚滚,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徐福冷酷的面容和洪熙失落的眼神。
随着他们向石人谷的方向前进,洪熙的心中充满了无力感。他知道,自己已经被卷入了一个无法逆转的局面。
在他的心中,一直信任的朋友阿福,现在似乎变得越来越陌生,而他自己,也越来越迷失。
步履蹒跚中,洪熙的思绪回到了徐福的计划——一个用无数灵魂铸成的梦。
而他,无奈地成为了这个梦的建筑者。
雷电之间,他仿佛看到了石人谷中那些空洞的石像,它们冷漠的眼神中闪烁着新收集的灵魂的光芒。
雷雨愈发猛烈,伴随着远处劳工的哭泣声和护卫的呼号,洪熙紧紧握着那发黄的竹简,仿佛这是他在这场风暴中唯一的稳定之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