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生下女儿一事很快传遍了朝野内外,只是皇帝却始终没有抽出时间去看望自己新得的女儿。
养心殿。
皇帝双目之中充满了探究之色,看着眼前这个面容苍老的嬷嬷,脑海中闪过一些难以忘怀的记忆。
“你是春燕?”
皇帝有些怀疑的语气令眼前的老妇忍不住抚摸着自己干枯的皮肤,那脸蛋原本该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一般润滑,可惜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时光如水,将她那绝世容颜冲刷的干干净净,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风靡江南的绝世舞姬。
“回皇上,奴婢的确是春燕,多谢皇上还记得奴婢。”
见老妇承认,皇帝的眉头皱的更紧,他实在难以将这个好似七八十岁的老人和当初的美人联系在一块。
见皇帝久久没有开口,春燕抬头瞥了一眼对方,随即说道“皇上可还记得当初纯元皇后想要复原惊鸿舞,您特意派人前往江南把奴婢这个江南第一舞姬请了回来,当时奴婢还叫春艳,是纯元皇后觉得这个名字太过俗气,所以改成了春燕,寓意春天的燕子,迎来新生。”
随着春燕将往事娓娓道来,皇帝原本紧皱的眉头也渐渐松开。
“朕记得,纯元有孕之后,你就回了江南,如今怎么会出现在甄家?”
听到皇帝的话,春燕苦笑一声,“听甄大人说起,皇后娘娘被陛下永远禁足在景仁宫中,想来陛下已经知道了皇后娘娘的所作所为吧。”
春燕的一席话,瞬间将皇帝的情绪调动起来,他不在乎甄远道窥视后宫,也不在意莞妃无视禁令,私下传递消息,但却对皇后的所作所为很是关心。
“你想说什么?”
听着皇帝惶急的语气,春燕讥讽一笑“自然是皇后娘娘谋害纯元皇后腹中子嗣的事情了,芭蕉、桃仁、这些东西都是伤胎之物,不过它们已经早已混入到纯元皇后的饮食中,正因如此纯元皇后才会难产身亡。”
春燕的每一句话就像一把刀子,狠狠的割在皇帝的心头,可他不明白,纯元有孕之时,就不再跳舞,春燕也被遣返回江南,这件事她怎么会知道?
“你怎么会知道?”
春燕傲然一笑,原本苍老的面容上散发出一股独特的自信。
“自然是因为,这些东西都是奴婢告诉皇后娘娘的。”
一瞬间,皇帝只觉得难以呼吸,有些颤抖的手指显示着他极不平静的心情。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春燕看到皇帝这副模样,忍不住大笑一声“皇上在心痛,没错,就是您为纯元皇后请回来的教导舞艺的舞姬把害人的法子交给了皇后娘娘,让您心爱的福晋难产而亡,一尸两命。”
听着春燕嚣张的声音,皇帝竭力压制怒气,挥手制止苏培盛的动作,双眼之中布满寒光。
“为什么,纯元对你一向敬重有加,从未因你的出身轻视于你,为何要出手害她。”
皇帝的问题成了压倒春燕的最后一根稻草。
“皇上您问奴婢为什么?奴婢也想问问您,当初奴婢可是江南第一舞姬,受万千世家公子、八旗子弟、甚至王公贵族膜拜欣赏,有多少人想将奴婢纳入后院之中,雍郡王府好大的名头,您让人将奴婢请回府中,却连一个正眼都不曾给我,让我的容貌年华白白流失,整整三年时间,您让我白等了三年,最后竟然就给了一千两银子让我返乡,您觉得我会缺这一千两银子吗?这三年时间我若留在江南,便是一万两,十万两都能挣来,我是江南第一舞姬啊,你为的眼中为什么就只有福晋!”
春燕的一席话让皇帝彻底破防,他没想到就为了哄纯元皇后开心,请来舞姬教导她舞蹈,帮着她重编惊鸿舞,却成了夺走自己爱妻的利刃。
“就为了这,你就杀了纯元,就为了这,你就让朕痛失妻儿,贱人,你好歹毒的心肠。”
皇帝怒火中烧,恨不得下一刻就将春燕千刀万剐,见到对方如此暴怒,春燕索性也不再忍受。
“我歹毒,我是贱人?你的纯元皇后,你的皇后是什么好东西吗?纯元,她也配?”说着便往一旁吐了口唾沫。
没等皇帝让苏培盛前去制止对方,春燕便继续叫嚷到“当初她刚刚有孕,便让人对大阿哥出手,一个年仅三岁的稚童她都不放过,难道不比我歹毒,你的皇后不也是用了我提供的法子,让她的姐姐一尸两命,难产身亡,她们乌拉那拉氏的女人才是真正的贱人、歹毒,和这两姐妹相比,我不知好上多少倍。”
皇帝攥紧双手,青筋暴起,双目愤恨的瞪着眼前的老妇。
“你真以为她是为了腹中胎儿才不再跳舞,才将我送回江南,那是怕我在她有孕期间勾引你,她一个妒妇,早就该本休掉。”
皇帝已经不想再继续听下去,“朕如今只问你一句,你说皇后用了你的法子谋害了纯元腹中的胎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朕说清楚,朕可以给你个痛快。”
春燕一愣,原本疯狂的神态慢慢平静下来,不知过了多久,春燕突
然开口说道。
“那天福晋突然晕倒,后来被检查出了身孕,福晋很开心,我也很开心,因为,我觉得我是她的人,如今她身子不便,自然应该推我出去侍寝,可福晋不仅不想这么做,还打算将我送回江南。”
“我很不甘心,我在雍郡王府待了三年,江南那些公子哥早就把我忘在了脑后,回去做什么,难道拿着那一千两银子艰难度日吗?”
“就在我惶惶不可终日之时,突然听到福晋和她身边的奴才说,大阿哥虽然也是乌拉那拉氏出身,但毕竟是庶子,是长子,若是长大了和自己的儿子相争,岂不是要像朝堂上的直郡王跟太子一般,福晋不想面对这样的结局。”
“仅仅过了一天,大阿哥就病了,之后更是日渐严重,我知道这是福晋出手了,但我并不打算说出来,直到那天大阿哥死了,死在了那个雨夜。”
“我私下里找到侧福晋,把福晋做的事情和盘托出,就希望她能助我成为你的女人,可侧福晋没答应,她从我这里要走了那些青楼老鸨对付姑娘们的办法,给了我五千两银子。”
“很快雍郡王府福晋难产身亡的消息传遍了京城,我并没有离开,返回江南的路上,我被人截杀,后来被甄大人所救,一直留在甄府,成了个真正的奴婢。”
春燕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冰冷的钢刀,皇帝只觉得后背的衣衫早被冷汗浸透,纯元竟然是这样的人吗?
皇后真的杀了自己的妻儿?
皇帝的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