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里被灯火照亮的雍都璀璨夺目。
夏眠和林知意混迹在人群里，缓缓踱步。
林知意率先开口:“你就不好奇这些时日我去做什么了？”
明黄的灯光洒在林知意身上，那双眼睛尤为发亮。红衣衬得他肤白胜雪。
夏眠道:“终归不是去干什么杀人放火的事。”
去买面具的时候，摆摊的姑娘见到夏眠时愣住了，看见她身旁的林知意慢慢地红了脸。
林知意笑了笑，同夏眠一起选了面具，付钱走了。
沿路的街道两旁都挂满了红色的绸缎和灯笼。
林知意试了一下手上的狐狸面具，冲夏眠笑道:“雍都其实还是很不错的，至少这张面具套在脸上真的很帅。”
指定的听众却一点都不捧场，夏眠转了转手里的兔子面具，偏头瞧着他:“你换方才的那张青龙面具试试，看如不如这般俏。”
那张青面獠牙的青龙面具？
林知意从内到外都带着抗拒。
做工的师傅把它画得太丑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守摊那姑娘说，它卖得最好。
不过，很快林知意就知道为什么了。
“咚！”
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震耳欲聋。街上的行人纷纷向声音方向聚集。
这种热闹，林知意是必须凑的，他自己凑还不算完，连带着把夏眠也拉了过去。
挤入人堆里，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群戴着青龙面具的人组成的长龙般的车队。
“诶，姑娘，这是在干什么？”林知意开口询问他身旁的姑娘。
那姑娘抱着花篮红了脸:“哦，哦，这个呀，这叫青龙游街。一年只有一次。”
林知意清楚后便道:“这样啊，谢谢啦。”
说完，便拉着夏眠打算换个好位置细看。
方才的姑娘连忙叫住他，红扑扑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公子刚来吧，正好碰上青龙游街也算是缘分，我送公子一束花，结结善缘可好？”
话说着，花却已经从篮子里拿出来了。
那朵花娇艳欲滴，上面还有露水，在明光照耀下反射着明亮的光。
赫然是一只月季。
夏眠静静地站在边上等他，并不开腔搭话。
林知意只是愣了一瞬，接过手来，道了声谢:“能不能再卖给我一只？”
姑娘微愣，随后点头同意。
手握两只月季的林知意，拉着夏眠找了一个好瞧的地方。一只递给夏眠。一只他留在手里。
林知意把方才的月季折了枝簪在发间。
边动手边同夏眠讲道:“早就听闻雍都这边不论男女都有鬓间簪花习俗。今日可算让我体验一回——诶？你怎么不动手？”
拥有一只月季的夏眠只是把它握在手里，并没有其他意思。
听了林知意的话便道:“你自己想干什么就去干就是了，偏生要拖上我。”
这话说的林知意脑袋发昏，平常夏眠也爱讲些同他不合的话，但那也是有理有据。不像这时候生硬。
林知意冒出一个诡异的念头，他心思电转，试探道:“你不会是害羞吧？”
夏眠眼里并无情绪地波动，面色也没有变化，叫林知意瞧不出什么来。
只是，她折花的地方动作太过迅速，簪花的动作别扭生疏。偏叫林知意瞧出来，夏眠在恼羞成怒。
噗！
头顶簪着松松垮垮的月季的夏眠面无表情的看着林知意:“你别以为转过去我就看不见你在笑。”
“咳，哪有。”林知意整理一下表情，转回来正色道。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勉为其难的帮你。”林知意一脸的得意。
夏眠没开腔，只是把目光落在了下方的人群。
哦，林知意明白了，这是无声的拒绝。
青龙游街是由壮年男子组成的车队，每个人脸上都戴着青龙面具。最前面的推车上有一面大鼓做领头，由一男子击鼓。
夏眠注意到那男子身形与其他人截然不同，要瘦弱很多，但是手臂却极其有力量。
在敲的途中，男子却突然抬头望向夏眠。眼神不是对陌生人诧异，而是警惕。
他的目光太有深意，但是仅仅只有一瞬便收了回去。
但是林知意却也捕捉到了这一瞬，他坐在夏眠身旁，嘴里叼着方才早已剃完刺的月季梗，道:“怎么着，刚才那小子独独看了你。”
夏眠也坐下，吹着微凉的晚风，随口道:“说不定人家看的是你。”
“那可不一定。”林知意耸了耸肩，笑容意味深长。
听他这么说，夏眠突然问他一句:“那么肯定，你又干了什么？”
林知意没回话，他吐掉嘴里的月季梗，把狐狸面具戴在脸上。
要走时回头:“你不戴？”
夏眠颇为无语。
这人到底有没有听她讲话。
街上的人群还未散去，夏眠在活动进行到最高潮的时候把林知意甩了。
她辗转几个小巷，使用隐匿术避开人群，来到了商贩死之前的住址。
这里早已成了一座荒宅，上面的封条是崭新的，一眼就瞧得出来是前几日新贴的。
旁边的围墙成了夏眠脚下的踏板，她踩着墙壁翻进了院子里。
商贩的尸体据说是在床榻上发现的。
周围漆黑一片，夏眠夜视能力极好，所以她不费什么力气就摸进了房间。
屋内的东西和混乱一片。
瞧着不像是谋杀，更像是斗殴。
床榻塌了一半，桌面也幸免于难。那少年杀了人连夜出逃，途经苏媚河跳进去了。
从这里到苏媚河，如果是凡人就算连夜纵马都赶不到。那只能是修士，或者，团伙作案。
团伙作案的话，京兆府也已经查过了，这少年孑然一身，连个朋友都没有。未免也有些太干净了。
可那少年若是修士，杀一个凡人不会这么麻烦。夏眠不放过屋内的任何细节，除了打斗的痕迹以外，房屋里被搜查的痕迹也同样重。
难道是赵前明偷偷让人来查的？
要是夏眠没记错的话，商贩这个案子结案非常早，就差把那杀人的少年捉拿归案。
线索十分清晰明了。
先把这事压下来，后面慢慢扯出牵引线。
既然有人来翻过了，夏眠也不太清楚，能不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本来就没有想混脏水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