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月阵内的瞭望塔里,糜照焦急地望着远方的战况:“孟将军,出击吧,镇东将军那边好像很吃力了”。
“别慌,等信号”,孟琰同样目不暇视地关注着战况,“你的出击机会只有一次,给我把力气都留着吧,要是待会儿该你小子上场的时候破不了阵的话,你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孟琰说完低头扫了一眼塔下,借助偏厢车的掩护,在魏军不知情的情况下,三百甲骑和三千步兵已经完成了披甲、列队等准备,现在就等着赵骥发出出击信号了。
汉军虽然左支右绌,但在句扶、张嶷、李辅等一线将领的指挥下仍然苦苦维持着阵线,曹真决定不等了,汉军主将应该已经把手里的牌打光了,是时候亮出自己的底牌了。
“许仪,你带虎士营出击,给我击破汉军的前阵”。
许仪是曹魏武卫将军许褚的儿子,他继承了父亲牟乡侯的爵位,同时也继承了他父亲强壮的身板与力量,虎士营是许褚当年招募许氏宗族子弟组建的精锐步兵,从曹操时起就担负着中军宿卫的重要职责,这支重装步兵这次也作为杀手锏随同曹真出征。
许仪领命出击,虎士营的士卒是以许家子弟为主的谯沛壮士,对曹魏无比忠诚的他们配备着整个曹魏最坚固的札甲和最锋利的兵器,曾经数次在危急关头救下过曹操的性命。
三千虎士甫一加入战斗就让对面的张嶷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他一面竖起白色三角号旗向中军求援,一面亲自带头朝虎士营发起反冲锋。
赵骥望见了前军疯狂摇动的求援号旗,他咬咬牙把自己旗下仅剩的五十名士兵派了出去。
被赵骥一直握在手里到最后才肯撒出去的当然不是普通士卒,这是由鄂焕统领的装备了步人甲和陌刀的三国最强步兵。
汉军的前阵此时已经摇摇欲坠,亲自上阵的张嶷靠着个人出众的武艺连续斩杀数名魏军虎士后才稍止颓势,为本方士卒赢得了片刻喘息的机会,并抓紧时间再次重整阵型,但人人披甲的虎士营在近身肉搏中优势太大,不过多时,身被数创的张嶷也不得不步步后退。
“哈哈,张伯岐,老子来救你来啦”,鄂焕大踏步来到阵线最前列,轻松一刀劈翻一名魏军虎士,“跟在老子后头,好好看看我是怎么收拾这帮杂碎的”。
张嶷唾了一口血,起身指挥部下士卒跟进扩大鄂焕撕开的缺口:“鄂焕,你少给我嚣张,我要是有你那身装备的话肯定比你厉害”。
鄂焕横斩一刀,把当面魏兵砍成上下两截:“有本事你就找镇东将军讨一身呀,哈哈,羡慕老子不?”
张嶷语塞,他知道鄂焕这身装备不是自己讨得来的,别说他了,就连赵骥手下的头号大将句扶、柳隐也没有获赐,全军只有鄂焕部步兵和糜照部骑兵享受了这种待遇。
鄂焕的参战立即稳住了汉军阵线不再后退,甚至开始反推,许仪注意到了这伙全身只露出两只眼睛的重步兵,他自恃武勇,平日里就最喜欢与人比武斗狠,当即见猎心喜似的迎了上来。
许仪选中的对手是汉军中冲在最前面、斩杀数最多的那个大个子,这家伙已经连斩了数名虎士,手边根本没有一合之敌,但许仪依旧自信满满,在他看来,对方的武艺显然不如自己,只是单纯靠着一身蛮力在杀敌而已。
许仪离开指挥位置,前出到阵线最前面,鄂焕立即就看中了这个膀大腰圆的甲士,他两眼放光喊道:“都别跟老子抢,这颗人头归我了”。
鄂焕一刀自上往下劈出,许仪举盾想要荡开对方的长刀,然后再进步近战,好使对方的长刀施展不开。
刀盾一撞,单臂举盾的许仪就浑身一震,好在他的力气也不小,这才没有被震得跪下去,只是原本算计好的进步直刺也就递不出去了。
许仪自幼就由父亲许褚亲自传授武艺,私下也常常跟军中的叔伯或平辈较量武艺,他自认除了父亲许褚外自己天下再无对手,可他根本不知道那些叔伯兄弟其实都留了手,是看在许褚的面子上才不愿意跟他较真,免得他这位少主折了面子不开心。
鄂焕当然不会让着许仪,两人只过了一招,许仪的内心就大为震撼,好面子的他没脸退回本阵后方,于是弃了手中大刀,死撑着换成双手举盾,用尽全力挡住鄂焕紧随而来的第二刀横砍,然后顺势向前翻滚,同时丢开盾牌拔出腰间短刀就刺向鄂焕胸口。
“铛”,许仪的短刀在鄂焕的胸甲上划出一道火花,但却未能破甲,他一愣,连忙趁着鄂焕收刀不及的空当又连刺数下,但只戳得鄂焕退了一步就别无效果了。
不应该呀,许仪寻思,自己这柄短刀是小时候武皇帝亲手所赐,端的是锋利无比,怎么会……
就在许仪发愣的当口,鄂焕抬腿就是一脚把许仪踹翻在地:“可惜了,长得虎背熊腰的,原来却是个耍花枪的,呸,拿把小刀子也想杀我”。
和从小就刀头舔血的鄂焕不同,许仪往日和人比武都是私斗,是不着甲的,至少他从没和身着重甲的对手比试过,竟下意识地把以前的私斗经验用在了战阵和鄂焕身
上。
私斗,只要能刺中对方就算胜了,但在真正的战场上,许仪手中的短刀破甲极难,即便勉强破了甲也会被卸去大部分的力量,而且很容易被残甲卡住,想要重创或者杀死对方只有理论上的可能性。
眼见家主倒地,虎士营的许家部曲们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拼死把许仪拖回了本阵。
许仪是在许褚前不久去世后才接手虎士营的,虽说许仪自幼就在父亲的手下带兵,但真正出征上阵还属首次,本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他惊惧之下方寸大乱,止不住步的往后退却,将旗也随之后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