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负责守备城门的曲长小跑着来到了糜照马前,他已经听手下的什长说了,来的是个脾气大得很的世家子弟,不想挨鞭子的他拿出最谦卑的姿态,俯身弯腰道:“卑职来迟还请恕罪,烦请将军出示一下军牌,军中规矩,还望莫怪”。
“好,你近前来”,糜照朝曲长招招手,待对方走到马前时,他突然抽出腰刀全力劈下,魏军曲长全无防备,立时惨叫一声倒在血泊中。
“动手!”糜照一声令下,身后早已暗中警戒的部曲立即纵马冲锋,居高临下地对着甬道里的魏兵们乱砍。
有心算无心,连甲都没披的魏兵在失去曲长指挥的情况下,很快就被驱散,纷纷抱头逃窜。
“放响箭!”
随着安邑城门处响起尖锐的哨声,句扶一马当先向安邑县冲去。
安邑县并不大,城中的人都听见了响箭声,街上的行人纷纷莫名其妙地仰头观望,正在另一处城门巡视防务的郝昭也听见了。
“不好,都跟我来”,打了一辈子仗的郝昭从来不对战争抱有侥幸心理,他立即带着亲卫士卒就朝响箭处跑,并叫副将王生带兵随后赶来支援。
走到半路,郝昭拦下几名逃下来的士卒询问,可士卒们根本说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所有人都在喊说汉军进城了,又没有军官发令指挥,所以就跑了。
郝昭非常生气,当街砍了几名跑得最快、叫得最大声的逃兵,然后把剩下的逃兵分给自己的亲卫指挥,聚起数百人后,以最快速度杀奔城门。
发出得手信号的糜照正等待着句扶所率的主力骑兵,他并不是很焦急,在糜照看来,自己的成功赚门肯定会让城中的魏军陷入短暂的混乱,等守将问清楚状况后,句扶也差不多该到了。
可与糜照预料的不同,郝昭根本没有纠结具体发生了什么,而是在听到了响箭后的第一时间就带着亲卫赶了过来,沿途还把溃散的逃兵重新组织了起来。
看见数百魏军从城内进入视野后,糜照不甘心放弃任务,当即带领随行的骑兵发起攻击:“跟我上,别和小卒子纠缠,破其阵、斩其将”。
糜照是赵骥麾下的甲骑指挥官,从军后赵骥跟他说得最多就是要破阵斩将,这种作战方式已经深深地刻进了糜照的骨髓中。
糜照率领不足十骑主动向着数百魏兵发起攻击,他们人数虽然远远少于敌人,但甲骑的战斗力却极为惊人,几乎是刀切豆腐般就撕开了魏军的阵线。
在划拨给曹真前,郝昭这辈子大半时间都在凉州作战,对与骑兵作战非常有经验,眼见对面是数骑具装骑兵,他立即指挥着士卒们散入两侧的窄巷,或者进入临街的房屋中,用手中的弓箭进行射击,甚至攀上屋顶,居高临下地朝骑兵投掷砖头瓦片。
战马在城内本就无法全力冲刺,不利于骑兵发挥速度优势,郝昭的反制措施又极有针对性,糜照他们顿时就变成了步兵的活靶子,想要直插斩将的话,狡猾的郝昭偏又及时地躲进了一处临街的楼内指挥,让糜照有力无处使。
好在糜照他们甲厚,装备的都是赵骥仿照宋代步人甲打造的全身甲,一个个被射成了刺猬也没受到足以失去战斗力的伤害。
就在糜照苦苦支撑拖时间的时候,副将王生带着数百完成了披甲、列阵等作战准备的士卒赶到了,这曲编制完整的魏军结成密集的阵型,举着长兵器稳步向城门推进,在他们的顽强阻击下,糜照他们完全失去了速度,两名陷入步阵无法动弹的骑兵很快就被魏兵拉下马来掀去项甲割了喉咙。
敌人越聚越多,单凭自己不足十骑已经彻底失去了完成任务的可能性,见势不妙的糜照恨恨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他们刚退到城门口,就看见远处扬起着冲天的烟尘,一彪骑兵疾驰而来,一面“句”字将旗正冲在最前。
“回身,给我据住门口”,糜照激动得都快哭了,马上把撤退的念头丢到九霄云外,转身再次发起冲锋。
把糜照逼退进城门甬道后,郝昭就登上了城墙,他面色凝重的望着远处的大队汉骑,接连下达了一系列命令:“趁蜀人围城前,马上派快马往洛阳报信,就说蜀人背约了”。
“通知县衙,立即召集民夫登城协助防御”。
“马上关闭所有城门,所有士兵立即上城墙守城”。
“告诉王将军,别管伤亡了,不惜一切代价尽快把敌人骑兵驱逐出城门,否则大伙儿就都别活了”。
接到死命令的王生别无他法,只得连斩数名畏惧甲骑冲击而败退下来的军官,然后开出重赏,以自己的亲卫为班底组织起一支敢死队,自己朝着糜照发起搏命般的反冲锋。
借助城门甬道的狭窄地形,王生终于又杀死了几名骑兵,成功把糜照驱逐了出去,但就在这时,句扶率领的骑兵主力也杀到了城下。
“句将军,我…我…”任务失败的糜照都快哭出来了,他带去的甲骑折了一大半,这些人都是糜家重金厚养的精锐部曲,不仅武艺过人,还都请了先生教了识字,也学会了行军步阵等指挥知识,是糜家将来在军
中扩充影响力的依仗和本钱。
“你做得很好了,先下去休息,有什么事等打完了再说”,句扶看着糜照满身的血迹和身后人人带伤、所剩无几的部曲,知道他已经尽力了,所以并不怪他,要怪就只能怪郝昭这个守将反应也太快了。
随句扶而来的都是轻骑,甲骑速度要慢一些,现在还落在后面,可句扶等不了,拼着多些伤亡也在所不惜的决心,句扶立即下令攻击城门,务必阻止魏军关闭城门。
旋即,在句扶的命令下,汉军骑兵纷纷弃马步战,和魏军争夺起了城门的控制权。
短兵相接,到了比拼双方主将作战意志高低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