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曹叡把夏侯楙的信拿在手里反复看了好几次,然后问侍立在旁的散骑常侍孙资、刘放:“两位爱卿以为如何?”
曹叡与他的父亲曹丕大不相同,他在重要的朝廷决策上,几乎都是先与内廷心腹商议妥定大的方向,然后才会交给朝堂大臣征求意见、补充细节。
孙资先说到:“这封信虽是征西将军的笔迹,但在臣看来,信中内容却更像是清河公主的手笔”。
曹叡目视刘放,刘放赶紧也赞同道:“臣亦是这般想,信中虽未明说,但特意提到了想与朝廷议和的乃是贼将赵骥,这分明是意有所指,臣以为…臣以为征西将军没有这般细腻的心思”。
曹叡点点头,又问到:“那朝廷该不该同意蜀人的提议呢?”
“大司马前几日有书,说是吴人的鄱阳太守周鲂欲举全郡请降,朝廷一旦受降,孙权必定不肯善罢甘休,东南战火势将重燃”,孙资没有明确表态该不该与赵骥停战,但话语中明显偏向于西守东攻。
刘放从另一个角度分析:“现今局势,蜀人守有余而攻不足,即便有心也无力东进,倒是孙权为人惯是最喜趁火打劫,若朝廷继续用兵于西北,难保他不会心动北上,与其到时两面受敌,不如先以中原之兵重创吴人,打消其火中取栗之意,然后再设法克复关中”。
“好”,曹叡握紧拳头,“要么不打,打就要把吴人打痛,朕拟诈许蜀人休兵,然后尽起全国之兵分三路伐吴,令骠骑将军司马懿一路出襄阳攻江陵,大司马曹休一路出寿春攻皖城,豫州刺史贾逵一路出西阳攻东关,全取淮南之地威胁江东,务必使孙权十年之内不敢北上”。
长安,赵直一脸兴奋地讲到:“细作来报,孙权率朱恒、全综两部兵马进驻皖城,还秘密接见了陆逊,江陵方向的朱然也出动水军封锁航道,曹魏那边,曹休淮南军团的十万大军已经开始集结,司马懿数日前离开宛城进驻襄阳,大战已是箭在弦上”。
赵骥攻克关中没有改变东南方面的局势,魏吴之间的石亭之战还是按照原本的轨迹上演在即了。
“我军要抓紧时间做战前准备,就定在八月出兵河东”,预知石亭之战爆发时间的赵骥直接拍板定下了战役发起时间,“河东魏军的情报收集得怎样了?”
“回禀主公,曹真退回洛阳后,河东全郡只留有三千兵马,守将是一个叫郝昭的杂号将军,此人曾镇守凉州十余年,多次击败羌人的叛乱,是从小兵位置上一步步搏杀出来的惯将”。
郝昭!这可是凭着一千多人就让诸葛亮在陈仓城下铩羽而归的狠人呀。
“叫掘子营多准备点火药,这个郝昭擅长守城,怕是不好对付”。
阎宇虽然不明白赵骥为什么这么重视这个叫郝昭的魏将,但重视敌人总是好的,所以他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提醒道:“魏军主力纵使南下,但洛阳仍有数万雄师,我军应该做好阻援特别是阻击敌军骑兵的准备,最好能把他们堵截于大河南边,否则就算拿下河东也会难以久守”。
赵骥看着地图为难道:“河东易攻难守,可供进军的通道太多,不好守呀”。
“守什么守,整天就知道守”,郑度丢个白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快速拿下河东后,我军就该南下主动寻找魏军援兵伺机决战,重创敌军主力后封锁箕关至函谷一线,不然的话天天悬把刀在头上,还怎么治理河东,拖也被拖死了”。
“这……”赵骥听得头皮发麻,郑度这个狂士也太狂了点,你嘴上说说倒是容易,要知道洛阳禁军可是曹魏最强的精锐,是哪么容易击败的吗。
郑度见赵骥神情犹豫,不满道:“你觉得我是在纸上谈兵?哼,分兵守口必败无疑,野战击破洛阳援兵才是守住河东的唯一办法,以弱击强就必须抓住暂时的优势不断的进攻进攻再进攻,我们必须认清这一点,先把大略定下来,然后再去细化具体的执行方案,否则方向都错了,后面再怎么做也是枉费力气”。
阎宇面露难色:“魏军多骑,平地旷野如何能敌?”
平地御骑?!
赵骥忽然灵机一动:“我有办法,大家帮着一起参详参详”。
就在此时,刚赶到长安城外的蒋琬正望着高大的城墙若有所思,他一路行来,沿途随处可见开荒、翻田和兴建水利的民夫,四下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蒋琬途中几次借着休息讨水的机会和田间农人闲谈,他发现关中百姓尤其是那些天师道信徒对赵骥推崇备至,民心显然已经依附,至于军心,没谁能比一位连战连胜的统帅更能得军心了,如果自己无法比赵骥干得更好的话,怕是很难在这里呆得下去。
“走,进城”,蒋琬带着廖化、胡济纵马而入。
听到蒋琬到来的消息时,赵骥第一时间有些懵,这家伙不是在成都当尚书郎吗,跑来关中干什么?
张表进言道:“蒋琬乃是丞相心腹、中枢重臣,此来关中必是丞相所使,我们虽不知他具体的手段,但插手关中分将军之权定然无疑”。
杨戏也猜测说:“以蒋琬的
官职和资历,肯定不是一郡太守所能安置的,莫非……”
回过味来的赵骥问到:“他们来了多少人?”
关兴禀报:“除蒋琬外,还有廖化、胡济二人,其余不过随从数人”。
赵骥不愿在属下面前表现得自己怕了蒋琬或是他身后的诸葛亮,于是淡定地笑了笑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慌什么慌,他要是干得好也就算了,若不然不用我赶他走,关中百姓也是不会答应的”。
赵骥非常热情地接待了蒋琬一行,当即安排香案接了自己升任镇东将军,蒋琬出任雍州刺史,廖化和胡济分别出任太守的圣旨,整个过程中没有流露出丝毫抵触或不满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