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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结阴亲

琉璃醒来时是熟悉的冰冷僵硬,身上微微的疼痛提醒她这次不是梦。

周围的一切黑暗而阴森,弥漫着潮湿和腐朽的气息。这种气息让人联想到死亡的阴森与残酷,给人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感。

琉璃咬紧下唇,压抑下内心的害怕。她清楚害怕是多余的情绪,这救不了自己。

不出意外,她应该是在棺材内,她感觉自己的衣服也被换了。

琉璃冷静下来伸出手,小心地试探着棺材的大小,她发现这棺材不小,她伸手并未碰触到棺材盖。她试着坐起身子,这才能碰到棺材上壁,只是也无法打开。她仔细地摸索着,上面好像也有一些繁复的花纹,应该是某种符咒。

在棺材内,她身子靠着右边。左边是一件诡异的红衣,明明没有发光,可是在这黑暗之中,琉璃却能清晰地看见它。

这是一件男子的婚服,样式简单,并没有多余的纹饰。琉璃谨慎地又往右侧靠了靠,她不敢在这样的环境下碰触到红衣,以免引起未知的变化。

周围黑暗静谧的空间让琉璃前所未有的清醒。这应该是刘大婶家的棺材,而婚服应该就是阿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尸体,也幸好没有尸体。

“李莲花曾说这棺材是空的,想来这本就是为了冥婚准备的合棺,所以阿福并没有被事先放进来。先前刘大婶一直托人寻找湿尸却不得,恰好遇到自己,刘大婶也觉得自己儿子值得更好的,所以便起了这心思。可是刘大婶对大儿子溺爱异常,他的尸体一定会妥善保管才是,如今「大婚」都没有将尸体合葬,那尸体不是另有大用,就是没必要放进来。”

琉璃看着一旁幽暗的红色婚服,回忆起之前的一幕幕。

「新丧的刘大婶却流露出笑容。」

「贵重的棺椁,繁复的花纹。」

「大缸上奇怪的饭菜。」

「二狗被阿福附身以及房间里腥气的油灯。」

「善道人提过的尸气和荤腥…」

一阵寒意向琉璃袭来,让她不自觉地颤了一下。

“只怕刘大婶想要阿福用二狗的身体借尸还魂!阿福的尸体很可能就在大缸里!想要二狗沾染大量的尸气,那炖肉…甜汤…”一阵恶心让琉璃反胃不已。

琉璃捂着胃,闭着眼睛克制着自己的想法。心跳加快只会消耗更多的氧气,必须要尽快平静下来。

“得赶快想想办法,我不知道已经进来多久了,氧气只怕是支撑不了太久,”

琉璃试着敲击着棺材各处,传来的声音沉闷得让她有些绝望:“看来棺材已经入土了…也是,李莲花最快今晚就会回来,发现我不见了肯定会查看棺材。刘大婶一定会尽快让棺材入土,到时候只要骗李莲花我出去找他了,没有证据,就算要起棺也没有理由。只是这样我也不能召唤李莲花了,万一他和我一样出现在棺材里,甚至在土里…”

随着氧气渐渐耗尽,琉璃也因为缺氧而变得虚弱,胸口闷得越发难受,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开始大口地喘息。

琉璃的意识慢慢开始涣散…她好像产生了幻觉…听见了铲子的声响…甚至看见了因为棺材打开而露出的光芒…

逆着清冷的月光,李莲花仿佛是这世界的神降临在琉璃的面前。

“李莲花…”小脸微微发紫的琉璃映着身上的红嫁衣,整个人脆弱得如同泡沫一般。

“是我,别怕。”李莲花俯身从棺材里抱起琉璃,心里的不安总算消散开来。当琉璃处于危险之中的时候,他竟会难以抑制地心神不定,这样的联系大概是「同生共死」的作用。

“是刘大婶…他想要阿福借二狗还魂…咳咳…”

“别说话了,你好好休息,一切有我。”

李莲花看着琉璃虚弱的样子有些懊悔,当时事发突然,当着刘大婶的面,也找不到机会和她串气。他以为刘大婶把自己和二狗支开是需要对尸体有所动作,所以顺水推舟,正好去找善道人。没想到刘大婶竟把主意打到琉璃身上。

用活人结阴婚,实在太过歹毒!

还好雨后山路泥泞留下了痕迹,才能及时找到她。

“妹子你没事吧,我娘她竟然做出这种事情!实在对不住了…”

琉璃侧眼看着二狗跪倒在地,一脸歉意,颇有替母赎罪的意味。善道人也站在一旁眉头紧锁,手指不知在掐算着什么。

“二狗哥,你起来吧,这事与你无关。至于你娘,之前收留我们的恩情就此抵消,若之后她还不知悔改,那就怪不得我了。”

李莲花有些诧异地看着琉璃,自见面以来,琉璃总是柔弱乖巧的模样,如今她神色冷然,眼神也异常坚毅。

此时,棺材里的红衣陡然涌出大量的黑雾,李莲花第一时间便抱着琉璃躲开。

“好大的怨气!小友们退远一点!”善道人一甩手中的念珠,一道光幕乍现,将黑雾隔离开来。

“万灵随咒,真身乍现。”

善道人虚空画出一道闪着金光的符咒,随即剑指雾气,凌厉的

咒光如同巨石一般砸入黑雾当中,那雾气渐渐凝实成人形。

“大哥!”

果然是阿福!

阿福听到二狗的声音,浑身的怨气抑制不住地翻滚起来,绵延的怨气让树枝都挂满了冰剑。

善道人扔出念珠,手指快速结印,一颗颗念珠在天空快速旋转,乍然飞向阿福。

阿福猛地往后一退,堪堪躲开,双手一推,铺天盖地的怨气向念珠袭来,而念珠只是微微一顿,便继续向阿福追去。

阿福收起身形,卷起冰剑,化为一道黑风,且战且走,无数冰剑如冰雹一般大范围地落下。

李莲花护着虚弱的琉璃,折下树枝侧身一挥,一道剑气扫过,冰剑在空中悠然破碎,化作点点寒芒。

“天罡镇压,诸恶不动,定身符锁,束!”

符光与念珠的夹击让阿福再无可躲,最终困于念珠之中,不得动弹。

善道人缓缓向阿福走去,用温和的语气循循善诱:“你怨气如此之重必是枉死,可难得你怨气冲天却无一丝血气,想来也从未害人。你若放下心中执念,小善我定亲自送你去轮回。浮生一场,若有遗憾,你大可以重新来过。你看这满树冰枝,可见人鬼殊途,强留亦是一种伤害。”

阿福沉默着,幽幽地看着善道人。他本就是为了母亲而强行留下,即便复活也是活死人,尸气最终也会伤害到母亲。善道人的话戳中了他内心深处的犹豫,他有些挣扎,浑身的怨气也开始时而平静时而沸腾。

一旁二狗哭着扑倒在地:“大哥,你听仙人的话吧!娘还有我呢,就算娘犯错,我也会陪着娘去村长那里请罪。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照顾娘亲的!”

“娘…娘!”阿福恍若下定决心,开始拼命挣扎,黑雾顷刻间膨胀起来,念珠开始震动,似乎力有不怠。

漫天的黑雾让空气都凝结了,离得稍近的二狗呼吸都有些难受了,他捂着脖子倒地抽搐起来。

“冥顽不灵!魂起而灯灭,因起而果终,诸恶归宁!”

善道人不再留手,他运起灵力,浑身沐浴着金光,全力驱动念珠。念珠的光芒一点一点浸透黑雾…

阿福与善道人之间太过悬殊。在善道人全力之下,他根本无法抵抗,霎时消散在天地之间。

“大哥!”二狗见此情景,血气上涌,激动地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