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曲万金又到了常务副市长办公室。
笑着递上了纸张:“这还不到一周,傅稀强已经写了三份报告,这是刚递来的。”
杜乾坤接过报告,夸张地说:“好家伙,五百万,还只是第一期经费。这要是弄个二十期,不是要一个亿了吗?”
“谁说不是,财政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还什么万人签名、奥运闯关电视节目,华而不实,哗众取宠,纯属扯蛋。他想递就递,反正财政没有这笔开支。”
曲万金吐槽到中途,忽然想起一事,“对了,听说签名活动还要找市领导呢,我们坚决不签。”
杜乾坤淡淡着道:“我已经签了。”
“今天常*委会上,书记带头签字,别人怎能不签?”
“否则岂不成了不支持奥运?到时他们又该上纲上线了。”
“可,可。”曲万金很不理解,但又不便说出责备的话来。
杜乾坤微微一笑:“他们如果找到你,你也要签字,还要表态大力支持。你想想啊,一边是积极响应,一边拿不到钱,他们会是什么心情?”
曲万金顿时转忧为喜,笑成了弥勒佛:“那就是架到火上了呀,到时非崩溃不可。”
“不过也不能大意,他们肯定还会紧催的,要讲究策略,而不是硬杠。”杜乾坤提醒道。
曲万金马上点头:“绝对好态度,绝对没有钱,一个字——拖。”
“叮呤呤”,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曲万金请示道:“丁赫的号码,肯定也是钱的事,接不接?”
“接呀。市长大秘电话敢不接?小心治你个轻谩市领导的罪名。”杜乾坤话里有话。
“明白。”
曲万金呵呵一笑,接通了来电,很是热情:“丁科长,有什么指示?”
丁赫很客气:“曲助理说笑了,我哪敢指示您?我就是问问文体经费的事,还请您尽快帮着解决一下,傅市长很着急。”
“你是说那五百万吧。他们上周五递的报告,今天又递了一份,我已责成有关部门研究,一定尽快处理。”曲万金态度很端正。
“那就谢谢曲助理了,傅市长总是找市长,市长又让我问,我也是上支下派,还请理解。”丁赫继续解释着。
曲万金回复得很干脆:“当然理解,也请丁科长放心。毕竟市长签字了,只要符合拨款规定,绝对第一时间拨付。”
“不打扰了,再见!”丁赫礼貌地挂了电话。
曲万金抓着手机,呵呵大笑:“符合拨款规定才怪。就算符合规定了,财政没钱也不行呀。再说了,谁还不出差,谁又敢保证没个头疼脑热?经办人也不例外。”曲万金挑着眉毛,有些自得。
“你呀你。回吧,别让他们钻了空子,尤其要防着姓丁的。”杜乾坤挥挥手,支走曲万金,眉头随即皱了起来。
他现在不清楚,自己的离间计是否起了作用。
按说按照自己的操作,即使方语不完全相信,最起码也得对丁赫有所防备才对。
可从目前情况来看,似乎并没有这方面苗头,好似丁赫还更受重视了。
是自己过于敏感,还是方语善于伪装?
丁赫现在干什么?是不是正在市长室说催款的事呢?
要不要继续离间他们关系?
就在杜乾坤犯嘀咕的时候,丁赫的确在市长室,不过并非汇报经费的事,而是在做市长方语的工作。
做什么工作?
请市长参加第一期《奥运向前冲》栏目。
方语听丁赫说明来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绝不去。政府公务员抛头露面,太不雅观了。”
丁赫继续做工作:“全民奥运,全民参与,不分行业,不分性别,公务员当然也能参加了。《奥运大冲关》开国内同类项目先河,第一期节目更为特殊,市长亲自参加意义重大,也是对文体兴市的最直接支持。”
方语不为所动:“你也别拿大帽子扣我,该支持我肯定支持,绝不含糊。”
“支持的方式有很多种,也不是非得亲自参加。”
“就拿万人签名活动来说,是我把条幅带到常*委会现场,请书记和各位领导签的。”
“再说这个栏目,当时你们拟定组委会名单,把好多市领导都放了上去。但书记说他是外行,不愿胡乱指导内行,坚决不当总顾问,其他领导也以各种理由推托。”
“最终市委班子只有我同意挂名顾问,这些还不是大力支持?”
“我把这些工作都委托给你了,对你绝对信任,你就该多承担起来,而不是事事要我出头。”
丁赫满脸苦涩:“市长,能者多劳嘛!”
“您这不只是支持傅市长工作,也是为了全市跨越式发展。”
“如果我影响力够的话,绝对不用任何人做工作,直接就上栏目了。”
“这不是我没影响力嘛!”
“别说了,此事没
得商量。”方语态度很坚决。
这倒不是她故意拿捏,实在是没法去参加。
如果顺利过关还好说,就怕中途失败,最可怕的是掉水里。
堂堂女市长,浑身湿漉漉的,衣服都贴在身上,成何体统?
更何况自己还奶凶奶凶的,到时丢死人了。
“好吧,那您忙吧。”丁赫深深地嘘了口气,无精打采地走去。
方语不由得火起:“站住!精神头儿呢?你这垂头丧气地给谁看?”
“我又不是故意的,主要是……”丁赫实在说不下去,就好像喉咙忽然堵了东西似的。
“你还委屈了是吧?当初是谁,非要弄出长篇宏论?早干什么去了?”方语脸色更为难看。当然是故意做出来的。
丁赫顿时委屈地说:“当初想得挺好,您也表态除了钱都支持,所以钱的事就没麻烦您。”
“谁知请款计划报上好多次,我刚才还专门打电话沟通了,钱的事根本没指望。”
“傅市长一听要不来钱,当下脸就绿了,说是跟手下没法交待。”
“我这才安抚他,想着从其他事上给他信心,这才来请市长参加活动。”
“现在我只能先跟他说,您要出差,没时间参加。至于他信不信,能否做通手下工作,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那要是做不通工作呢?”方语追问道。
丁赫苦笑一声:“那,那,只能把召集来的几十人解散,哪来哪去了。”
“你,你太不负责任了。”方语实在说不出伤人的话,这已经算是很重的表述了。
丁赫低着头,一言不发。
哼,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坚决不能解散,否则你也哪来哪去。”
方语冷哼之后,语气缓和一些,“还有什么办法?要不我亲自催经费。只要不让我参加活动,能做的我都做。”
“您催不合适,到时曲万金找理由卡着,您的面子也丢了。实在不行的话……”
丁赫迟疑了一下,这才支支吾吾地说,“要不您去看望一下大家,大家情绪也许能稳定好多。”
“好吧,你安排时间。”方语没好气地说。
“是。”丁赫低眉顺眼地出了屋子。
随即愁容一扫而光,心里话:市长呀,只要您到了现场,就不怕您不参与。我绝对是为您好,还请您不要秋后算账。
市长室里,方语眉头越皱越紧,却忽然疑惑起来:那天身处滑坡险境,他依旧面不改色,今天咋成这熊样了?该不会有什么说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