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丁赫上车后,方语问:“去医院还是那家诊所?”
“退房、吃饭、返程。”丁赫回道。
方语狐疑地看看丁赫,吩咐司机:“先回酒店吃饭。”
汽车一路来到酒店,封丽丽和司机去餐包点餐,丁赫跟着方语去了房间。
下车、进楼、乘梯期间,丁赫走得稳稳当当,根本无须人扶。
进屋之后,方语绕着丁赫转了两圈,沉声喝问:“你到底哪句话是真?”
丁赫郑重地说:“我跟您说的每句话都真。”
“哼,你自己信吗?”方语冷哼着坐到沙发上,根本没有让座的意思。
“又饿又困,站得实在费劲。”丁赫自找着理由,坐到了旁边沙发上。
方语不禁暗嗔:这家伙越来越自以为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市长您听我说,这次我装病,既不是纯为丢丑,更不是出风头,完全是为市里考虑。”
丁赫以这样的开场,打开了话匣子,“省台的人自以为是由来已久,压下面地市一头的理念已然根深蒂固,这在前面接触中已经验证过。”
“这次恰逢各种因素凑到一起,他们不得不给我们平等机会,这是一个极好的契机,可遇不可求。如果我们没抓住,不但这次会错失良机,以后也会失去主动权。”
“您也知道,这次谈判开始,他们表现的相对大度,但也带着一种施舍的味道。如果我不假借血压高拖他们,他们就不会充分感受到压力,那种优越感会一直存在。直到拖得他们担心部长追问,才真正意识到危机,彭局也才不得不亲自出场。”
“您也感受到了,彭局这次出场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一锤定音。谈好了马上签约,谈不好就汇报部长。按照他们给到的比例,如果报给李部长,李部长也会觉得我们贪得无厌,大概率直接中断洽谈。”
“所以我们不能拽脱了,只能接下彭局的条件,还得愉快的接。”
“等等。”
方语抬手打断:“电话里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彭局的建议,我不能应下吗?非得等你接?”
丁赫苦笑道:“市长,我绝不敢抢您风头,更不敢目无领导。由我应下彭局的建议,可以趁机提出咱们的条件,因为我是小人物,又带病在身,耍个活宝无伤大雅。而您不能那么做,那样既有失身份,又有损形象。”
方语也明白丁赫的苦心,可又觉着得不偿失:“就算你现在身份不高,但以后还要继续走仕途,就该尽量打造光辉形象。而不是为了给公家多争区区几十万,插诨打科耍活宝。”
“那如果是上千万收益呢?”丁赫反问道。
“啥?上千万?我看你是烧糊涂了。”方语惊得探过身去,伸手要摸丁赫脑门,又赶忙收手坐下。
丁赫伸出两根手指:“短信收益至少两千万,多争百分之十五,就是三百万,就可以至少资助一百所乡镇学校一个月的午餐补助。”
他这绝非信口开河。
前世同类栏目,在零四年短信收入可是三千万元。
“多分三百万?你耍个活宝就是二十套楼房?”方语实在难以理解。
丁赫重重点头:“在栏目正式启动后,我们要开通有奖参与、栏目问答、名次预测等活动,主要就是通过短信参与。”
“您是职场女精英,同龄人中佼佼者,平时没闲工夫摆弄手机,也根本没那个兴趣。但绝大多数人都很普通,买手机不只是为了打电话,而是把它当做社交手段,尤其希望参与重要活动。”
“您想啊,这栏目的宗旨就是发掘草根明星,大多数人做为草根中一员,是不很有认同感?草根即普通一员,离明星差着十万八千里,但却可能通过短信参与,打造耀眼的明日之星,是不是成就感爆棚?”
“现在国人手机饱有量两千万部,就算有三分之一人群通过发短信参与活动,每个阶段发五条,整个活动下来也要发六七十条,这就是四千万元短信费。通信公司再怎么着,也得分给栏目组一半吧。”
“这还是保守估计。还有一些青少年自己没手机,不过可以用家长的,何况好多家长手机费并不需自己掏腰包,大人孩子都不心疼,但得奖和参与感却是自己的。”
方语已经被丁赫说动,但仍不敢相信:“可能吗?难道说冠名赞助和广告收入也是千万计?”
丁赫非常肯定:“冠名赞助至少千万起步,当然我们可以把底价放低一些,吸引更多企业竞争,让他们自己往起抬价,价高者赢得最终冠名权。”
“广告收入,就搞贴片式,以每十五秒计价。预赛和淘汰赛低一些,标价六七万,成交估计两万元左右。总决赛标价十多万,起码成交五六万。就这一套下来,刨去支付广告代理商的,栏目组至少得剩一两千万吧。”
“等等等等等。”
方语接连摆手,“被你说糊涂了。初步估算的话,到节目组手里得三四千万,咱们能分两千万?”
“只多不少。”
丁赫继续畅想收益,“这还是直接收益,间接收益更不可估量,当然也需要我们适当投入。我们要依托这个栏目,借助省台覆盖全国的优势,揉进去合原元素,宣传合原,宣传文体兴市。”
“本身我们自己也有优势,我们有全国第一档文体娱栏目,有世界冠军代言人,未来还有会更多文体明星做荣誉市民。”
“更重要的是,我们有英明能干的女市长,有……”
“又满嘴跑火车了。”
方语娇嗔地拍了丁赫一下,“你不用奉承,我知道你的良苦用心了。就是你别玩那么惊险,你说你今天要是晚到几十秒,我肯定已经应下来了,到时不是少了三百万元农村孩子餐补吗?”
丁赫“嘿嘿”一笑:“怎么可能那么巧?其实我已经在外面听很长时间了,脚步声、喘息声都是设计的。”
方语一时哭笑不得:“你真是个大忽悠。要让彭局知道你是这种人,不知得气成什么样呢。”
“不不不,他怎么会生气呢?我们可是战友,这也是帮他们挣钱,他还得说声‘谢谢啊’。”
丁赫拿腔拿调的一说,方语顿时笑不活了,眼泪都笑了出来。
方语笑过之后,幽幽地说:“就算是为了工作,也得悠着点,这么糟蹋身体可不行。”
丁赫当然不便泄露化装神技,只能给出另一个理由:“这次合作,只是个开始,以后肯定还会很多,合作对象也不尽相同。那么这次合作就是参照物,哪怕多争一分钱,以后多次累加就是百千个一分。这次洽谈是立规矩之战,我不敢有任何懈怠,必须分毛必争。”
“行啦,先吃饭吧,晚上再去我那细说。”方语本来说得很自然,忽然意识到有歧义,脸颊不由得发热,赶忙转身进了里屋。
“市长我先去了。”丁赫意识到市长要整理妆容,打声招呼,先去了餐包。
看到丁赫进来,封丽丽不禁狐疑,咋上去半个小时,丁赫精神头就足了,不合常理呀。
又过了十多分钟,方语也来了。
封丽丽自认找到了答案。
市长上楼时面色阴沉,从楼上下来就变得满面春风,脸颊都红润了好多。
果然老话说得好,男人滋润才是女人最好的养颜法宝。
方语可不知封丽丽想什么,反正就是吃饭香,结果看在封丽丽眼里,又成了两人欢好的证据。
饭后退房,返程合原,封丽丽仍旧被叫到前车上,她的专车在后面跟着。
刚开始人们还在讨论,渐渐都瞌睡虫上头,丁赫更是率先发出了鼾声。
唉,丁弟弟太累了,年轻人也要节制呀。
封丽丽刚刚心生感叹,又发现,方语也闭上了眼睛,可却满脸笑意,有时甚至嘴角还会上翘。
看着这一切,封丽丽简直羡慕的要死,咱啥时候也能有那么个贴心的秘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