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赫见到市长,拣重点汇报了刚才事项。
方语很赞成丁赫的建议,要他务必先和苗峥固定相关证据。
从市长室出来,丁赫直接去见政法委书记苗峥。
本来苗峥要去主持会议,听说丁赫来了,便委托副职主持,自己立即会见丁赫。
丁赫进门便讲了尤晓蝶的情况。
“如果证据确凿,此事可不得了,我得提前做些准备。”苗峥听后非常重视,立即汇总了此案重要证据,然后一起去到讯问室。
丁赫给关兴宇发消息,告诉了这个房间号。
苗峥也叫来了两名调查组成员——王处长、刘科长。
又过了十来分钟,路霄鹏、关兴宇带着尤晓蝶来了。
苗峥也不废话,开门见山:“尤晓蝶,我是特别调查组组长、市政法委书记苗峥,你有什么情况尽管反应。”
“我要告杜槟强奸军*嫂,破坏*婚。”
尤晓蝶此言一出,王处长、刘科长不由得心惊,路霄鹏也不禁惊讶。
杜槟可不止是市纪委干部,还是杜氏集团未来继承人,杜副书记的亲侄子。
杜氏集团不但是合原市的庞然大物,在全省也响当当的有一号。
杜副书记更是在合原深耕多年,尽管近期势力接连受损,但整体实力仍不弱于任何一派。
尤晓蝶竟敢状告杜槟,这得是多大的胆子,又得是多大的仇恨?
苗峥很是平静:“这可不是小事,绝不能信口开河。”
“苗书记,我反映的情况千真万确,一九九八年十月下旬,杜乾坤夫妇住院调养,我是专职护士,经常见到杜槟。”
“刚开始杜槟都是以病人家属身份,有时询问病人身体状况,有时为病人拿药、办手续,表现都很正常,一来二去就算熟了。”
“杜槟也偶尔帮着带个早点,或是送点水果,而且在场姐妹都有份,我也就没客气。”
“十一月十一日晚上,杜槟忽然找到我,说是请我吃饭。”
“我是传统女性,又刚和肖向兵结婚不久,虽说平时没看出杜槟有歹意,但还是果断拒绝了。”
“可是杜槟跟我讲,当天是他生日,父母亲人都不在身边,他也不想和哥们喝得昏天黑地,担心照顾不好四叔四婶。听说只是陪他吃个蛋糕,又觉得他对长辈孝顺,我当时一心软就答应了。”
“生日地点离医院不远,叫‘合原等你饭店’,包厢名‘缘来是你’。饭店位置不错,经营很正规,没有乱七八糟的项目,包厢环境也很好。”
“杜槟点了几个特色菜,还开了瓶果酒。果酒度数不高,又是给人家过生日,我也不便拒绝,就跟着一起喝。”
“刚开始都很正常,点蜡烛、唱生日歌、许愿、切蛋糕,他一直保持着谦谦君子风范,还说非常敬重我们当军嫂的,我的警惕性也就渐渐低了。”
“中途我去了趟卫生间,回来时果酒加满了,他祝我工作顺利,我没有不喝的理由,一下子喝了半杯。时间不长,我就觉得身上发热。他说是暖气烧得好,还让我喝点果酒凉快凉快。”
“谁知这半杯果酒喝下去,我身上更热,渐渐就没了知觉,这个畜生……呜……”
看着悲悲切切的尤晓蝶,回想着刚才的一系列情景描述,丁赫不得不佩服,这个女人有当明星潜质。
尤晓蝶哭了一通,才又抽抽嗒嗒地继续:“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正被他搂着,自己身上什么都没穿,下边也很不得劲,就知道被他糟蹋了。我是堂堂军嫂,绝不能给丈夫丢人,就决定以死明志。”
“杜槟好一通忏悔,又是说喝酒误事,又是仰慕已久情不自禁的,还表态不会破坏我的家庭,甚至要以死谢罪。女人单纯呀,就这样被他征服,切断了所有退路,我的爱恨已经入土。”
“有了第一次,之后就无法自主,被他玩弄了三年。每每夜里醒来,都是泪湿红烛,白昼一切照旧,我中了畜生的深毒。”
丁赫不禁觉得这些词耳熟。
“空口无凭不足为据,你有当时的证据吗?”苗峥问道。
尤晓蝶眼圈又红了:“苗书记,我都被他灌药糟蹋了,怎么能有证据?我只是刚新婚不久的少妇,又羞又怒又怕,根本没想到留内*裤什么的,巴不得当下就把脏东西全扔了。”
“对了,我这个算不算证据,今年偶尔录下的。”尤晓蝶说着话,拿出一部手机,点开了语音备忘录。
丁赫注意到,手机很新,竟然和自己的同款,都是爱立信T68。
丁赫不禁嘀咕:我的最多录一百零八秒,高保真语音只能录四十一秒,不知你这个能不能录全。
王处长立即接了过去。
“播放。”苗峥指示道。
王处长答声“是”,摁了手机按键。
对话声立即传了出来:
女:“你当初强迫我,那是强*奸,以后一定要对我好,要么人家伤心死了。”
男:“嘿嘿,我那不叫强*奸,只是情不自禁,给你放了点调情的小药,让你玩得更舒服。你放心,我肯定对你好,否则让你那个当兵的丈夫,把我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录音不长,尤晓蝶和杜槟的声音很清晰,足够说明问题,比总结中心思想还精炼。
丁赫暗自数了秒,大约三十六七秒,正好够时间。
“按你所说,当初是被迫发生关系,可通奸竟然持续了三年之久,逻辑上不通呀。”王处长提出了疑问。
“这位领导,您要设身处地想一想,要换位思考。如果您是我,或者您的姐妹是我,在那种情况下怎么办?”尤晓蝶反问道。
这个反问好像没毛病,可总觉得有些别扭,人们都不禁想笑,只能尽量憋着。
王处长则被气个不轻,呼呼喘着粗气,一时说不出来合适语句。
“唉!我只是弱女子,已经被他胁迫,又担心给军人丈夫抹黑,只能忍着,只能任那畜生继续糟蹋,换成你的姐妹也是这样。”
尤晓蝶是长嘘短叹气说的,可这气氛咋不对呢?为什么好几人露出笑模样,甚至还必须用假咳掩饰呢?
“哼,那你为什么现在不忍了?难道是因为被丈夫打残了?这逻辑更不通呀。你应该更恨丈夫,更死心塌地地追随情夫才对。”王处长脸成了猪肝色,问话更是带了情绪。
尤晓蝶厉声道:“不许你这么说向兵。我丈夫肖向兵是堂堂的军人,在前方保家卫国,而我却红杏出墙,这本就是我不对,绝不能再冤枉他。”
“当我看到向兵那痛苦的眼神,当我想到他为国为家的奉献,我知道自己错了,大错特错。我就不该忍辱偷生,就该在首次被侵犯时一头撞死。我后悔,我自责,我羞愧,于是我挠自己,打自己,呜……”
“向兵,晓蝶对不起你,如果有来世……”
尤晓蝶忽然站起来,向着旁边墙壁撞去。
“回去。”路霄鹏早有防备,一下子把尤晓蝶推回到座椅上。
“你说是自个打的?不是肖……”王处长还要追问,被苗峥眼神瞪了回去。
“如果不是向兵阻拦,我就把自个结束了。前几天我受不了刺激,一度产生幻觉,竟然当成是向兵打我,竟然……我猪狗不如呀。现在我彻底清醒了,必须讲明真相,必须还向兵以清白。”尤晓蝶已然哭成了泪人,竟然抽泣的收不住。
好几人都不禁动容。
但丁赫却清楚,这个女人真不一般,这么短时间内,竟然把控诉词组织的如此严丝合缝,几乎挑不出瑕疵。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不过如此吧。
“杜槟强*了我,他破坏*婚,死有余辜。呜……”尤晓蝶凄厉的哭声响彻全屋。
假如不是房间做过特殊隔音处理,恐怕整栋楼都要听到了。
待到尤晓蝶情绪稍稳之后,又确认了一些细节,苗峥要求其他人继续留在现场,他则和丁赫一起去见市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