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担忧,竟连“朕”都忘记称了。
“怎、怎么会这样?”道士抓抓脑袋,原先仙风道骨的气息破坏殆尽,“明明只有魂魄啊,怎么、怎么收不了啊?”莫非他真的活太久,年纪大记性也不好了!?
不应该啊……
不知从哪里拿出一面铜镜,道士仔细地上下左右照了个遍,“嗯……依然是如此英俊潇洒,呃,虽然换了张脸,不过哪里年纪大了?”
既然不是他记错了(……照镜子得出的结论?),那么就是……
“啊!莫非这魂魄得了什么宝贝,加上天子精气得以凝聚实体了!?”道士面色沉重起来。不过,说到宝贝,怎么觉得这个魂魄身上有种自己熟悉的气息啊?
难道、难道这个魂魄也是自己不晓得什么时候搞出来的东西么?道士摸摸脑袋,似乎两千年前的狐妖,五百年前的蛇精,还有三百年前的饕餮都已经成仙上天了啊,最近好像没有搞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再抓抓脑袋,还是想不起来啊。道士叹了口气,索性不想了,反正这个魂魄在这里,他迟早会知道是什么的,迟早……
收起镜子,重新将拂尘横在身前,道士恢复成一脸正气的模样,“贫道将替天行道,既然这魂魄凝为实体,那么贫道将其封住,还要请皇上将他收押处置。”
“朕说了,朕不——”
“皇上!”
道士拂尘一收,做出个手扶腰间的动作,轩辕释霎时浑身一震,道士继而又眨了眨眼睛,轩辕释的拳头松了又紧,面色颇为挣扎,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般,让出身后的林睿杨。
“来人,将他拿下!”
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睿杨满脸迷蒙地看着轩辕释,不明白他的态度怎么突然变了。直至被侍卫擒住拖走,他依旧是一脸迷茫地看着轩辕释,直到轩辕释忍受不了他的目光别过头去,他依旧是不明白。
什么,都不明白……
“皇上,难道你不好奇为什么他每日要吃那么多,却从来不饱么?不好奇为什么他突然出现在宫中么?就算你不好奇这些,难道你也不想知道怎样才能使他变得如常人一般,不必再为饥饿所苦?”
躺在床榻上,轩辕释却无法入眠,道士的话语不断回响在耳边。
是啊,对于林睿杨这突然出现在皇宫中的人,从某些方面来讲他确实是一无所知。虽然现在他已经不介意这些了,但每每看着林睿杨饥渴的样子,撇去心中的不是滋味来讲,也确实担忧啊。
若是能够藉这次的机会解决这个问题,也是不错的。
更何况,玉妃鬼鬼祟祟地将一道士引入宫中,这事情太过不寻常。就算看不惯林睿杨,以玉妃虽然骄纵却也颇识大体的性子,怎么会胆大到将外人引入皇宫?即使打着除妖的旗号,这也是难饶的大罪啊!
“唉?皇上还未入睡?”
一个声音猛地从床顶响起,却是道士自顶而降,落在床畔。
“哦?原来是‘天竺’道长来访,朕真是倍感荣幸啊。”轩辕释自床上一跃而起,笑着看向道士。
奇怪,怎么有点儿冷……
道士左右看看,没发现什么异常,摸摸脑袋,“皇上还是叫我若隐吧,天竺是你那个妃子请来的道士,现在没有别人,就用不着作戏了。”
“既然如此,国师也请坐下,既无他人也就不必避讳这些虚礼了,倒是国师当日之言……”
原来这突然出现在宫中,打昏了天竺道长并施法冒充的,正是太祖亲封的国师——若隐道长。
“当日贫道遥感天降异象,宫内怕是要生事端,所以加急着赶过来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事情。不想,却在宫中遇见了玉妃娘娘带着一道士进入宫中,说是要除妖……这些当日已经禀报皇上,贫道就不赘言。
“那号称天竺道长的道士看着也有几年道行,身上却被种下了异术,想是受人控制。
“不知陛下知不知道,宫内何人有此种本领施展异术?那术法虽然能控人心神,却只在施术人方圆十里内有用处,贫道已将真正的天竺送往京城外,想是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
“异术么……”轩辕释缓缓摩挲着下巴,“朕曾经听闻月国皇族都有种奇特的皇族之力,如今月国三皇子正在朝中,国师看是不是他……”
“月国?”若隐道长一诧,掐指算来,却是一惊,“这月国皇族……竟隐然有仙人气脉之相,能够身具如此之力……这般看来,是月国皇子做的可能性很大!”
“月无华么……”这倒不出自己意料之外,只是这月国皇族之力虽早有传闻,但他一向当作妄语听之,没想到真有这么回事。
不过,玉妃又怎么会和月国皇子扯上关系?
他们用除妖作借口入宫,究竟想做什么呢?
说起这除妖——
“国师,朕那小宠——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啊,他……哈哈,没、没什么事情啊……”若隐几不可见地僵了一下。
糟糕,自己抢来的聚灵盒失手将个活人装进去变成了……这事情说出去,可是有失颜面,太有失颜面了!
“那国师当日说可以将他变得如常人一般,不再受饥饿之苦,这话……”
“天机不可泄漏也——”若隐大义凛然地捋捋胡子,做出一副神仙模样。心中暗忖,幸好前辈高人发明了这招,什么事情推托到天机就能糊弄过去,幸甚、幸甚啊!
“不过贫道却是可以作法,将他变为常人。看皇上当日的反应,应该也已知道他并非普通人吧?”
“是,他在朕身边也有段时日,朕也有些察觉。但是他毕竟没有做出过什么危害人的事情,所以……”
“贫道明白,人世之中,非人的存在其实不少,只要不祸患世间,其实与天道并无冲突。
“只是,他们既然打着除妖的名号,想必是想从这里下手,所以还请皇上暂时割爱,让他在天牢暂住几日,待得风波过去再接出不迟。这样,也可以防止有心人士对他下手。”
“好,就按国师的意思办吧!”
轩辕释眯起眼睛,想起当日林睿杨迷茫的眼神,心中便隐隐刺痛。眼中血光闪过——
哼,月无华,你尽管放马过来吧!朕等着!莫非这几年过得太安逸了,竟然敢挑到朕头上来了!
【第九章】
铁锁、铁链、结实的栅栏,冰冷无窗的墙壁以及地面上带着霉味的草堆,再再说明了这是一间牢房。
前几日不幸被投入著名天牢的林睿杨,此刻正颓废地趴在草堆上,周围刺鼻的霉味和手脚上沉重的铁镣似乎丝毫没有影响他。
然而真的没有影响么?
当然不。
林睿杨趴在草堆上,不是他不想起来,而是那时时刻刻折磨他的饥饿感,让他几乎没有力气动弹。
唔……算算这是被关在这个地方的第几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