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转念之后,他发现神箭现在依然留在体内,那就表示它并没有诛灭月读神的元灵,所以没有回归到天照大神那里。
不知道月读神的元灵在与他冲击之后,附在谁的身上?是明智光秀?荒木村重?还是......
森兰丸用力闭上眼,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织田信长身上会发生什么变化。如果那个男人被月读神附身,那他怎么下得了手呢?
「主公在知道你无大碍后,便吩咐我和母亲照顾你,他这些天则一直在查刺杀你的人。」
松千代的话语让森兰丸回过神来,这才发现阿锅夫人温柔的笑颜。
这二人也是主公极为相信的人,所以织田信长才会将自己托付给他们?森兰丸立即明白了,但是让侧室和她的儿子照顾一名小姓,织田信长难道不会担心家臣们更加不快吗?
「你才醒来,可别多想。」阿锅夫人读懂了森兰丸眼里的顾虑,「你在异象中救了殿下,也救了所有跟随他的人,包括我的孩子在内,照顾你是我们应该做的。」
「兰丸,我很羡慕你有这身武艺和异术呢,等你好了可以教教我吗?」
松千代真诚的羡慕语声让伤者的心情好了一点,森兰丸对说话的人点了点头。
房间的门在这时被侍女们拉开,织田信长匆匆地走了进来,径直奔到森兰丸身边坐下。
「醒了啊。」
这个男人看似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然后从阿锅身旁的女官手中接过杯子,令森兰丸侧了头;他就伸手轻轻沾了些水,抹在少年有些干燥的唇上。
阿锅夫人见到这样的情形,眼神有些黯淡,但她仍然体贴地带着松千代与一干侍女退下了。
「阿兰,你这次可真是不听话呢。」
织田信长淡淡说着,余怒未消的口气,让第一次发觉他在生气的森兰丸不知道如何接这句话,可是现在织田信长神色如常,神箭也没有反应,那么应该是没有附在对方身上吧?
这样想着,森兰丸大大松了一口气。
「背还痛得很么?」
织田信长揭开搭在森兰丸下半个背部上的棉被,小心剥下少年松松的衣衫,查看敷着药草的伤口。
「睡了这么久,应该没事了。」森兰丸说着,秀丽的眉毛却因男人手指的轻轻触碰拧成一团。
「如果你再挡在我身前,我就不许你担任护卫忍者这一职位。」织田信长看到了,脸色立即沉了下来,「莫非你是打算侮辱我的胆量吗?」
「主公,那天之后接下去发生什么事了?」森兰丸转换了话题,低声问道。
「没什么,在你与那团黑云抵挡的时候,突然有刺客出现,他们居然还带*枪。」织田信长皱眉,「或许是你体内的东西击退了你要找的元灵吧?可是你自己却也中了枪。」
「那些人没有对您不利吗?」森兰丸松下一口气来。
「你的脑子里难道就没有你自己吗?」织田信长将少年抱了起来,让兰丸保持着趴伏的姿势枕在他的腿上,「那些人的火力全部集中在你身上,难道你还认为是来刺杀我的吗?」
森兰丸一怔,他来到织田信长身边未到半年,怎么会无端惹来杀戮呢?
「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查出来是谁在背后策划这件事。」
织田信长将森兰丸的发丝别在颈项一旁,伸手慢慢抚摸着,语声里透着无比的冷酷:「竟敢伤了我最喜欢的阿兰,我一定会在你的眼前,将他们的脑袋全部砍掉!」
「主公,不必了。」森兰丸微微昂首,有些困难地看着男人眼里稍露的疲惫之色,由衷地说道。他看得出来,这几天里织田信长为追究这件事花费了不少心力。
「哦?难道你允许有人这样冒犯我的尊严?」织田信长捏着森兰丸的下巴,瞇着眼睛问道。
「您为了我而大费周章,家臣们会在背后议论的。」森兰丸小声说道,他不愿这个男人的英名有丝毫的损害。
「阿兰,你真是太天真了,难道你不知道给那些刺客火枪的人,有可能便在我身边吗?」织田信长冷笑:「我那些拥有火枪的敌人,会特意为难你这样一名小姓吗?」
森兰丸不语,他也知道有可能是因为织田信长对他的宠信而招惹了一些嫉恨,可是一想到男人刚才那句阴冷无情的话,他实在不忍心。
「你的善心不要施舍给那些无耻下流的人。」织田信长松手,淡淡说道:「他们在谋划杀你的时候,难道会心软吗?」
「可是,无论再坏的人死去,也有人会为他哭泣。主公,如果只是误会的话,我想您不必......」
「没有误会!」
听得这话的织田信长突然变了脸色,他拎起了少年虚弱的身子,无视森兰丸眼中因他的动作而浮现的痛苦之色,粗暴地捧起伤者的脸。
森兰丸脸上露出些许哀求的意味,可是织田信长知道少年并不是为他自己而求情,怒气与怜惜在心中交织,织田信长刚硬的心最终在森兰丸温柔的眼波里软化了下来。
「就这一次,我答应你的恳求,阿兰。我可以不追究那些刺客背后的指使者,可有一点你要给我用心记住了!」
织田信长说着这话时,眼内的怒意消散了一点,他捧起了森兰丸的脸颊,启唇森然说道:「以后如果有什么人胆敢再伤害到你,我绝对不会放过与他有关的任何人!」
森兰丸听到织田信长这句话,心中大震。
怔怔地望着这个眼神可怕,彷佛能够使力撕裂一切的男人,他不仅没有感到害怕,胸口反而还涌上来一波波无尽的温暖。
这种感觉,就像男人用一张柔软的毛毯包住了他一般,就连身体里的疼痛也几乎感觉不到了。
第四章
「父亲大人。」
门外传来北村信雄的声音,也唤回了织田信长的理智。他吩咐儿子进来,同时也让森兰丸重新趴回他的腿上。
这个时候,织田信长一反刚才凶狠的态度,如同呵护一件易碎的珍宝般小心翼翼地揽着森兰丸,顺便还低头查看少年的伤口裂开了没有。
「我查出来了,袭击兰丸的是来自波多野家的刺客。」北村信雄兴冲冲地禀告,却见他的父亲神色淡淡地挥了挥手。
「你看着处置好了。」
「什么?」没料到父亲会轻易罢手的北村信雄大为吃惊。
「波多野家不是第一次派来刺客来了,反正我也打算明年向他们正式出兵,现在这事就先放放罢。」织田信长说着,伸手拾起了森兰丸漆黑柔软的发丝,放进口里轻轻嚼着,最终拿出来时还意犹未尽地亲了亲发梢,才将它们放回少年肩上搭着。
森兰丸没有对他主公的举止感到尴尬,他只是比往日更加乖巧地趴着,安静地接受织田信长的爱抚,算是感谢这个男人放过无数生命的回报。
「现在你可满意了?」
织田信长对森兰丸说道:「这次你立了一功,近来城里大兴土木,我就划出一块地来赐你,以后你就住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