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冬里,晨起开门雪满地,白茫一片银村落,饶是天色昏暗,也被这满世界的白雪照映出光亮来。
新雪至,这个冬天才算完整。
本来阴沉沉的村子,在雪的装饰下,变得温暖纯净起来。
十七打开门,正巧屋檐上的雪坠落下来,撒在他的身上。触感是如此的冰冷,就像他的心境一样,说实话,王家被毁,他的心里一点也不开心。
韩明月看着他,若有所思道:“其实我根本不是故意的,我只想救出那些孩子,那日王家失火是我的无心之过,你能原谅我吗?”
“被毁掉的不是我,我觉得你不应该向我道歉,而且我还要感谢你把我捡回来,没让我饿死在外面。”十七的语气不算友好道。
“十七,你很想见五一他们吧,听说有几个受了伤,跟你一起被赶出来了,不知道五一有没有事。”
“你说什么?”
“我不想骗你,如果你想回去看看,我可以给你指路,你可以向王婆转达我的歉意吗?”
“好,我想他们会理解的。”
韩明月送他出了门,给他指引了路线,“一路小心。”
转身把门关上,她搓了搓手指,嘲讽道:“王十七,你不是怪我吗?明明我救了他们,还有你,王婆怎么可能放过我,我要你内疚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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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虎,找到那个臭丫头了吗?”
“大嫂,还没有,我已经派人去找了,想来这个丫头肯定是躲起来了!”
王婆的脸色气若猪肝,这两天,她变卖掉家里剩余的值钱物件,租了房屋,很多东西都要花钱买,这一次她是损失巨大!
“大嫂,二虎哥,王十七回来了!”屋子外面听见手下的一声通传,王婆更是气得心口疼,以前自己的豪华大院,每次门口的下属都要跑到正堂向她汇报,现在只要喊一声,整个院子都听见了!
“咳...咳咳,让他进来。”
十七慢慢跨过门槛,他的眼睛一刻也没有落在前方,事实上,从他进门那刻,他已经震惊了,如今的王家与寻常村民家没有什么区别,如果不是好几个人都指路说王婆如今住在这,根本不会把现在这个地方跟从前联想在一起。
抬头看向主座,王婆坐在一张发旧的木椅上,动一下还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王妈妈,听说王家大院遭了场大火,不知如今兄弟姐妹们还好吗?”
“托你的福,都还能喘气,你还回来做什么?我们王家已经养不起你了,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
“王妈妈,这件事韩明月也不是故意的,今天她还特意让我来转述她的歉意,真是对不起。”
一听见韩明月这三个字,王婆面目狰狞,浑身发抖,右手死死抠着桌子的一角,凳子“咯吱,咯吱,咯吱...”叫个不停,像极了她咬牙切齿的声音。
“王十七,告诉我!那个臭丫头在什么地方!”
“她...我也不清楚那个地方在哪,如果您要兴师问罪的话,我肯定不会说的。”
王婆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好孩子,你不是说她是无心的吗,既然不是故意的,妈妈我怎么会计较呢。只是她一个小姑娘,孤身流浪在外,我于心何忍?我们一起去把她接回来住好不好?”
“真的吗?您真的原谅她了?”十七瞬间喜出望外。
“那是当然了!二虎,喊上几个兄弟,我们一起去给韩明月搬行李!”
“是,大嫂。”
于是十七在前面带路,王婆一干人在后面跟着,这样的阵势,怎么看也不像去搬家的,像是要拐卖儿童了。
只可惜十七看不透这样的阴狠心思,他只觉得自己帮韩明月解决了这样大的问题,还在沾沾自喜。
“叩叩叩!”
“谁啊?”
“是我,王十七。”
韩明月知道,该来的人来了。
她轻轻拿开门栓,然后闪退一步,果然,门被王婆一脚踹开,已经有散架之势。
“王妈妈,有什么怨气你冲我发,何必伤害这无辜的门呢。”韩明月故作可惜道。
“你的门无辜?你这个贱骨头的东西也算无辜,你一夜之间毁了我家,那里的哪一块砖瓦不是无辜的?!”
“只要这砖瓦在你王家,它就不无辜!”
十七懵了,不是说好了双方和解,现在这个架势是什么情况,“王妈妈,不是说来给韩明月搬家的吗?”
“来啊,给我把这个贱丫头捆起来!”
王婆全程连余光都没有给十七,她终于可以报仇了。
“王婆!你想杀了我吗?你敢吗?我可不是那些任你做交易的无知小儿!”
“谁说我要脏了自己的手,我要把你捆了吊起来,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做的好事!”
“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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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噔噔噔!”一声嘈杂的锣鼓声从村口传来,迅速吸引了大波村民。
“王婆子,你这是做什么?”
“对啊,这么小的姑娘,你把人吊这么高,会死人的!”
“赶快放人吧!”
“...”
不明真相的村民七嘴八舌地说道,他们一来到村口就看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姑娘,全身被捆住吊在村口的瞭望台上,还有些小孩被吓得一直哭。
“各位父老乡亲,我王家在这青江村也有二十年了,我的为人各位也很清楚,经我调查,就是她在那一夜放火烧了我王家!”
“王婆子,她为啥要烧你家啊?”人群中质疑声不断。
“因为她想阻止我们的交易,她想断了我的生计,而我的拥有的正是大家需要的。”
此话一出,鼎沸的人群瞬时安静,本来劝说王婆的人直接倒戈:“我看大家都散了吧,这个丫头真是罪有应得,就让她吊死在这!”
韩明月一时语塞,一滴不争气的泪从眼角溢出,垂直滴落在地上。她闭上了双眼,这样的场景自己早就预料到了,可这样丑恶的嘴脸,这般难听的诅咒,心酸也难以抑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