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兴元年秋,成都车官城外的官道上人来人往,车辆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虽然近年来大汉处于多事之秋,先经夷陵之战惨败,元气大伤,国力大损,后天子又在今年四月病逝于永安宫中,这期间一些宵小之徒竟然枉顾国恩、趁机作乱,一时之间大汉可谓是风雨飘摇,甚至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刻。
章武二年十二月,先帝还在养病的时候,汉嘉太守黄元先是举兵拒守,对朝廷的诏令置之不理,后来竟然又趁着诸葛丞相前往永安致使成都空虚之际起兵造反,进攻临邛县城,使得都城内一日三惊。幸好在重臣杨洪的献计下平定了叛乱,生擒黄元,将其押送至成都斩首,很是震慑了一些心怀不轨的贼子。
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南中益州郡的豪强雍闿秘密联系了越巂郡的夷王高定、牂牁太守朱褒等人伤心病狂地煽动叛乱,南中三郡皆反。可是国家近年来接连丧失了近一半的国土和一半以上的兵力,实在是无法立即南下平叛,更何况,听说南中叛乱背后有着吴人的身影,稍微处置不当恐怕又是一场荆州之变。故此,诸葛丞相采取务农殖谷,闭关息民的策略,暂时未对南边的叛乱采取大动作。
到如今,丞相诸葛亮受昭烈皇帝托孤之重竭力辅佐天子刘禅,夙兴夜寐、宵衣旰食,总算把混乱的朝局稳定下来。加之成都毕竟乃国都所在,户口众多、客商云集,故而前些日子萧条的都城又恢复了几分繁华。
今晨,下了整晚的小雨终于停了,秋日的阳光洒在人身上格外的舒服,成都郊外的景致也变得愈加迷人,许多贵人也趁此出城游玩。
离城东十里外有个村落唤作陈家村,约莫两百多户人家,半数以上皆为陈姓宗族之人。近来几家贵人的庄园也建于此地,令一众村民惶恐不已。自从贵人们的庄园建好之后,众百姓们虽然对贵人们的身份尚不得知,只是远远见过进出的仆役,但欺男霸女、掠人为奴的事却从未发生,反而县里的佐吏求盗(求盗即为汉时捕快)、乡中的乡佐里魁到本村公干时都变得和善起来,这倒使得本村的村民们颇为受益。
村东的大槐树下,几个总角孩童正在做着骑马打仗的游戏,旁边有一身着麻布直裾深衣的青年正饶有兴趣地看着。
这青年二十三四岁的样子,身长七尺有余,相貌平平,只是皮肤白皙,倒也称得上清秀。他不是本村人氏,只是路过此地,打听到成都就在前面,故而在此讨碗水喝,歇息片刻。
“看来,一千多年前的小孩也爱玩这种打仗的游戏。只可惜,来的晚了些没有机会见见曹操、刘备等人了,不过还好还有机会见到武侯、赵子龙两位英雄了。”青年喃喃自语道。
不要问这青年为何说出如此奇怪的话语,问就是穿越。也不要问他是怎么穿越而来的,反正就是穿来了。有时候,穿越就是这么简单和不讲道理。
青年名叫杨清,大学毕业刚工作一年,放假回重庆老家过年,没想到一场疫情突发,故而在家已呆了两个月了。虽然在老家他已经感到无聊之极,但倒也过上了睡到自然醒的梦想生活。某日上午十点过,杨清也是如往常一般睡到自然醒,可是睁开眼睛后竟然发现熟悉的家乡却变成了一处山林,自己也没有躺在床上,而是躺在草地里。确定不是梦后,看到远处而来的古装样式打扮的樵夫,他知道他可能也穿越了。
弄清楚情况后,杨清倒也不慌,既然尚未找到回去的办法,不如接受现状。了解自身还在江州后,他准备好好地游览一千多年前的巴蜀大地,顺道看看自己能不能做一番事业。
沿着山路先是来到临近的村子向一家境较为殷实的人家借了一身衣服换上,虽然借的时候主人并不在家,不过借就是借,穿越者的事儿能叫拿吗?记住了这户人家的方位后,杨清向着江州城走去。
他知道离自己最近的蜀汉重臣正是那位坐镇永安的李严,此公也是刘备永安托孤的对象之一,在蜀汉朝堂上仅次于诸葛亮。杨清也算江州人氏,按理说去投效这位离得近、地位高的大佬也是机会大大的,可是知道些历史的杨清可不想与这位腹有鳞甲的李都护打交道,毕竟于情于理自己投效的第一人选还是那位名垂宇宙的诸葛武侯。
因此在江州混迹了两个多月后,杨清还是跟随着一队布匹商人前往成都。凭借后世的知识,在江州的日子杨清虽然因为头发、语言不符合三国时期的原因出过几次丑,混得不怎样,不过倒是也没挨过饿。为了不惹人怀疑,这段时间他谨小慎微给自己经营了个流民加孤儿的人设,并对三国时的语言文字、社交礼仪、风土人情等等有了个初步的熟悉和了解。待头发长了起来,挽出发髻用块方巾裹着后,充作那位李姓布商的账房帮闲离开了江州。
一路无话,杨清谢绝了李姓商人的挽留,在离成都城一百里的官道上离了队,中途离队他自是有自己的一番计较的,毕竟自己即将正式开启踏入朝堂之旅,为了快速地进入官场,入了那位的法眼,原先的人设就显得很无力了,自己得用个更能引人瞩目的人设才能赶上那些重要的大事件。不然老天让自己回到了三国,什么大事都
没参与,那不是白穿越一遭吗?
收回了思绪,杨清准备起身入城,就在这时两名青壮汉子扶着一老者快速地向村西走去,皆都神色慌张,老者显有怒状。
正听得那老者对两人说道:“怎会发生如此之事,派人去禀告官府没有?”左边的汉子急忙答道:“尚未前去,这不是先来禀报您老决断吗?”老者怒道:“糊涂,尔等就不能抽一人先去报官吗,不知道咱们村的重要之处吗?”见老者大怒,回话的汉子擦了擦脸上的汗:“侄孙糊涂,我这就去,小二你扶着叔公。”
杨清看着几人的背影想道:“这老者看起来像是里正、村老一般的人物,需要报官,村中定是发生了大事,要不要去看一看,貌似还顺路,算了还是不要理会,入城要紧。”正在他思索之际,远处又跑来一群村民,有老有少,扛着锄头。他定睛一看,不久前给他水喝的老丈也在人群中,急忙上前拦住问道:“老丈,敢问发生何事,怎么众人皆往一个地方跑去?”
“是你啊,前面陈三家的刚刚上吊死了,我等正前往理会喃。”老头见人拦住去路,本要发火,见是先前礼数周全讨水喝的后生这才平息怒气答道。、
“原来如此,难怪大家如此急切。”“老丈,小子扶您老过去吧,虽然我只是个过路之人,但受老丈碗水之恩,怎能不报答众乡亲呢。”杨清正言道。“额,这,好人啊,那就有劳郎君了”老者颇为感动,这后生是个懂礼数之人,不过这一停下来还真是有些疲累哟。
杨清虽然不是急公好义之人,但是见有人死了去察看帮衬一二还是能做到的,另外满足下好奇之心也是应有之义,上吊自杀这种事可还未遇到过,国人天性自己也是有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