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府。
高长生刚刚换下朝服，下人便送来一封书信。
书信上只写了六皇子亲启，并写明了书信来自楚府。
“楚府？”
“兵部尚书楚江年？”
高长生眉头微皱，颇为疑惑。
他跟楚江年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而且楚江年的为人向来圆滑。
主打一个谁也不得罪。
可眼下的节骨眼上，整个金墉城谁不知道他高长生得罪了太子。
楚江年这时候差人给他送书信，就不怕太子生疑？
怀揣着满肚子的疑惑，高长生拆开书信。
而书信当中只有寥寥几句话：
“楚府小女斗胆请六皇子前往闻香楼一叙，小女将在此静候殿下大驾直至午时二刻！”
原来如此。
写信的人是楚云雁。
高长生就说楚江年那个老油条怎么可能在这种局势下冒险给他写信。
感情都是楚云雁这个丫头自作主张啊！
“不过，这个女人的胆子也太大了。”
“如今金墉城内太子势力滔天，她也不怕跟我搅和在一块惹上麻烦。”
高长生苦笑一声，自言自语道。
亦或者楚江年已经决心投靠太子，而楚云雁不过是替太子做事，来打探虚实的？
这倒不是高长生想得太多，或者疑心病重。
而是眼下的金墉城到处都是太子的势力。
高长生孤身一人却要面对无处不在的明枪暗箭，无论怎样谨慎都不为过。
“不过，兵部执掌军籍军令，对于军队的调令和辎重运输都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若能得到兵部支持，我在前线的运作会有极大的益处。”
“就算明知道前面是个坑，我也只能往下跳啊！”
高长生长叹一声，心思越发的沉重了。
没办法，他手上实在是没有可用的底牌。
没有底牌，便只能自己创造底牌。
兴许奇迹就来了呢？
“来人，备马。”
高长生下定决心去会一会楚云雁。
他倒要看看这金墉城第一才女究竟有多少手段！
……
……
闻香楼。
金墉城最有名的茶楼。
所贩卖的茶都是中上品，一般百姓可享用不起。
因此进出闻香楼者都是非富即贵，久而久之这里也成了勋贵们藏污纳垢之地。
“小姐，金墉城都在传六皇子在朝堂上得罪了太子殿下，咱们在这个节骨眼上见他万一被太子的人发现了岂不是……”
厢房内，一个女人的声音怯生生说道。
原本坐在窗前眺望长街的楚云雁缓缓转过身来，神色却是出奇的冷静。
“珠儿，你觉得老爷是个怎样的人？”
楚云雁莫名其妙的反问道。
珠儿是她的贴身丫鬟，两人虽是主仆关系，却情同姐妹。
加上珠儿本就是孤儿，她在金墉城内所能依靠的只有楚家。
因此主仆二人之间即便存在一些秘密，也让珠儿无人可以向外透露。
“珠儿只是女婢，哪敢随便评价家主，这要是被家主知道了会打死珠儿的。”
珠儿慌神道。
“呵呵。”
“只是随便问问而已，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我若不说谁会知道？”
楚云雁轻笑一声，安抚道。
“就算是金墉城里的寻常百姓都知道，兵部尚书楚江年是个首鼠两端的墙头草。”
“他既依附于太子，又听命于二皇子和三皇子。”
“看似两边都不得罪，实则却犯了为官大忌。”
“有朝一日，无论太子登基，还是二皇子或三皇子得势，楚家都必定会招致灭顶之灾。”
楚云雁双眸透着精光，柳眉间的担忧极深。
“怎么会！”
珠儿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
可她常年跟随在楚云雁身边，深知这位金墉城第一才女绝不会信口胡说。
既然她说楚家会有大难，那就一定会有。
只是，这跟今天她们来见六皇子高长生有什么关系呢？
“与太子和二皇子，三皇子相比，这位六皇子深不可测。”
“多年来他以软弱示人，却因为一桩凉国公案险些丧命。”
“而今日朝会却大张旗鼓的得罪太子，更是抢夺了二皇子和三皇子带兵北征的兵权。”
“可见此人并非软弱，而是城府极深。”
“往往此类人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必定是有十二分的把握。”
“亦或者是被逼迫的不得不褪去伪装。”
楚云雁低眉浅目地自说自话起来，完全忽略了一旁的珠儿。
“倘若这位六皇子真是这
种人，加上今日朝堂上的表现，那此人必定是奇货可居了！”
说完，她眼眉中竟露出几分得意。
仿佛她在庆幸自己能最早发现高长生的可贵之处。
“吱嘎！”
突然间，厢房的门开了。
一身裘袍的高长生就站在门口，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楚云雁。
“六皇子殿下？”
楚云雁大吃一惊。
她刚才太过恍惚，只顾着自言自语，却不想有人出现在厢房外。
或许刚才的那一番话都被高长生听见了。
“呵呵！”
“楚才女果然名不虚传。”
“一番分析极为透彻，让本宫着实大开眼界啊！”
高长生迈开步子走进厢房，而后将房门紧紧关闭。
不等楚云雁招呼，他便直接坐在了对面，捏起一杯冷茶便一饮而尽。
见状，楚云雁提起的担忧瞬间放下。
如今的高长生绝对是危机四伏。
陌生人的茶水也是有可能被下毒的。
而他却毫不犹豫地喝了楚云雁的茶，便是表明自己信得过楚云雁。
“多谢殿下信任。”
楚云雁轻轻作揖，表露出一份感激之色。
“既然殿下听见了，那也省去了许多拐弯抹角。”
“小女虽不敢说代替家父以兵部相助，但楚家可助殿下一臂之力！”
楚云雁面色刚毅道。
这一次轮到高长生震惊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年纪轻轻，不过十八九岁的女人做起事来竟然比男人还雷厉风行。
她只凭一些猜测便吃准高长生奇货可居，并全盘下注。
哪怕是男人也未必有她这份果断！
“原来是个女版吕不韦。”
高长生暗暗评价道。
“是不是本宫需要什么楚家都会全力付出？”
“那本宫需要一个女人，楚家也舍得？”
高长生把玩着茶杯，懒洋洋地看向了一旁的珠儿。
“她是你的贴身侍女，本宫若是要她，你给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