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这些话足以刺痛沈傲雪,让她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幡然醒悟,然后跪在地上向沈无双认错道歉。
可惜,并没有。
沈傲雪就那样站在原地,居高临下的冷眼相对,甚至眸底还生出一抹嘲讽。
“沈夫人可真有趣,你何时将我当女儿看待了?不必断绝母女关系,因为我们原本就不是。”
她语气凉薄,眉眼间尽是冷傲,对那可笑的母女之情没有半分眷恋与不舍。
陈美玉顿时傻了眼,她没想到,沈傲雪竟然对她这般漠然。
她一直以为有血缘关系在,无论她怎么偏心沈无双,自己与亲生女儿永远都是无法割裂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
曾经渴望她关爱的沈傲雪不复存在,取代的是一个让她感到陌生的亲女儿。
不知什么原因,她总觉得别扭,下意识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所以她认为,这份洒脱不过是沈傲雪欲擒故纵的手段!
“你……你果然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当年我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将你带到这世上,你就是如此报答我的吗?沈傲雪,我对你太失望了!”
陈美玉看着她,用一种无比厌恶的眼神,好像对方犯下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过。
沈无双靠在她怀里,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却还是抽泣着添了把火。
“娘亲,我心口好痛,痛得要死了……”
陈美玉恶狠狠地瞪了沈傲雪一眼,转头便换上了一副慈母的模样。
“双儿不怕,娘亲这就找郎中来,如风快扶你妹妹回琉璃阁!”
沈如风也顾不得在跟沈傲雪对峙,连忙弯下腰将沈无双横抱在怀里快步离开了万寿阁前厅。
陈美玉原本要走,却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停下脚步。
她回头看着沈傲雪,撂下一句狠话:“你给我等着!”
终于恢复了清净,于嬷嬷连忙带着人来收拾地上的废墟。
老祖宗很是担心地将沈傲雪拉到身旁,眼底尽是心疼与无奈。
“小雪,你母亲那个人嘴硬心软,不会真的对你做什么,刚才祖母都看见了,你是被冤枉的,放心吧,有祖母在谁也别想欺负你。”
沈傲雪早已习惯,并未对刚才陈美玉的话产生一丝一毫的痛苦。
她之所以面色凝重是在思考接下来会被找什么样的麻烦。
听到老祖宗的话,眉头舒展露出一抹笑。
“祖母,小雪只要有您就足够了。”
老祖宗欣慰地点点头:“乖孩子。”
———
回到瑶光阁。
沈傲雪知道,陈美玉绝不会善罢甘休。
她之所以刚才不发作,是碍于老祖宗在,同时也紧要着沈无双的身体。
不过,她那一掌留着余地,只是皮外伤,并未碰到心脉的位置。
要真是一掌打死沈无双,她还要偿命,太不划算了。
再说了,死得这么简单,她可没有报仇的快感!
怀玉将装着青鸾梦的盒子放在她面前的圆桌上。
“姑娘,这衣服要放在何处?”
沈傲雪伸手打开盖子,轻轻抚摸浮光锦顺滑细腻的手感,嘴角慢慢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这么美的衣服,穿给那群庸俗的玩意儿看,岂不是暴殄天物?”
“什么?”怀玉不解。
“你出去吧。”她冷声道。
“是。”怀玉知趣不敢再多问,低着头转身离开了房间。
看着房门被关上,沈傲雪起身来到衣柜前,打开后里面只挂着三两件平时穿的素锦衫,剩下的全部都是些瓶瓶罐罐,里面装的是她这些日子炼好的各种药。
因为每日早起为老祖宗推拿针灸,然后便跟着李主傅认真学习礼教规矩,所以需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能制药。
虽然时常感到疲累,但日子也算充实。
上一世,她一心想要得到父母兄长们的认可和亲情,将所有的心思和精力都用在讨好他们。
但这一世,她绝不会在不重要的人或事上浪费一分一毫的时间。
伸手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打开盖子轻嗅一下,确认是她要的,然后关好柜门转身回到桌旁。
她最后摸了一下青鸾梦,面料丝滑柔软,仿佛是触碰到了蝴蝶的翅膀,那般轻盈细腻。
“可惜,太过美好的东西,注定不能长存。”
沈傲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将手中的瓷瓶倾下,白色粉末均匀地洒落在浮光锦的表面,而后逐渐融入消失不见,还为其增添了一抹沁人心脾的花香。
将瓶子里的药粉倒完后,她才满意地合上了盖子,将其放在了最显眼的妆案上。
———
三日后。
沈傲雪终于出师,李主傅也功成身退。
晌午。
正靠在软榻上翻动着手里的医书,便听到怀玉通传。
“姑娘,老爷夫人带着四姑娘来了。”
沈傲雪并未感到意外,反而淡然地将医书放下
,缓缓坐起身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裙摆。
先前李主傅在,他们不好发难,如今这瑶光阁没了外人,他们自然不会再顾忌什么。
房门被人用力推开,沈翊和陈美玉带着沈无双走了进来。
“真是稀客,怀玉快去准备茶点。”沈傲雪笑着吩咐道。
怀玉点头:“是,奴婢这就去。”
沈翊三人落座,不一会儿下人们便将茶水端来。
沈傲雪以为他们会开门见山直接索要浮光锦,可没想到,这次的开场白让人感到意外。
先前在万寿阁还横眉冷对的陈美玉此刻又是一副慈母模样,用一种商量的语气对她说道。
“傲雪,我们今日来主要是因为梁翠花和李刚。”
“他们现在住在琉璃阁,有什么事不应该直接找沈无双吗?”沈傲雪反问道。
沈无双连忙说:“可他们毕竟养了你十几年,当初也是你要他们住进沈家的。”
“可我是被师父养大的。”
见她如此难缠,沈翊不耐烦地说道:“就算如此他们也是你的养父母!眼下他们在沈家住了一段时日了,也差不多该回乡下去了!”
闻言,沈傲雪也猜出了大概。
这几日琉璃阁鸡犬不宁,扰得沈无双都憔悴了不少。
梁翠花爱慕虚荣、贪心自私,而且手脚不干净,经常会偷她的首饰和值钱的物件藏起来,还一直试图给她洗脑,让她从沈家拿钱给乡下的弟弟用。
而李刚则是隔三岔五地向她要银子出去赌,不给就在地上撒泼打滚,大骂她忘恩负义,不孝顺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