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拜师初期,马真人给张国忠讲过一个茅山教相传已久的故事,按现在的话说应该叫“经典案例”。
明朝初年,有一位名叫宋可金的知府,其父病逝后本想葬于祖坟之位,但因河流改道,便被迫埋在了距离祖坟一里外的地方,入葬后,宋可金每天都会梦见父亲被人用鞭子抽,在阴间泣血终日,开始,宋可金以为自己做的梦是思父过度所致,可一年来日日梦得此景,把这个宋可金折磨的生不如死。后来一位叫孙仕德的道士来到了其父亲下葬的地方,在不远处找到了一处元朝蒙古贵族的墓葬,正处在宋父墓葬边主安宁的云栖位上,当即断定这个元朝墓葬就是宋父不得安宁的罪魁祸首。
宋可金本想挖出父亲棺材移葬他处,但在古代,挖棺是对死者的大不敬,更何况还是自己父亲的棺材?正在宋可金一筹莫展的时候,孙道士给他出了个注意,让他找一位穷凶极恶的杀人凶犯,然后和凶犯谈一笔交易,倘若凶犯答应宋可金,自己死后保护其父亲,便许诺问斩以前酒肉厚待,问斩后更可得厚葬,烧纸钱百斤。
虽说也是将信将疑,但天天梦见父亲可是真格的,无奈之下,宋可金很快与一个身背十几条人命的江洋大盗程松达成协议,并立定字据。这程松也被搞蒙了,以为天上掉下馅饼来了,天下竟然有这么糊涂的官,很痛快便答应了宋可金的条件,吃了一个月的好酒好菜后当了个撑死鬼。
程松被问斩后,宋可金果然按其生前契约,挑上等棺材将其厚葬,而后给程松烧了一百多斤的纸钱,连同程松生前立下的字据也烧了。
按孙道士的安排,程松就被葬在了宋父墓葬边上主阴昌的素骱位,自此之外,还以程松的墓为阵眼,布下了一个“释艮阵”,地脉之中的阴气被源源不断的输送到了程松的棺材中,本来这“释艮阵”是救人驱鬼用的,这次却用在了死人身上,也实数茅山教的突破创新了。
果然,宋可金在程松下葬当晚,忽然梦见父亲一脸微笑,衣冠工整的站在自己面前,冲自己点头,而在父亲后面,一个黑脸大汉正恭敬而立,正是程松,此后,宋可金便再也没梦见过自己父亲挨鞭子。
这个故事虽为传说,但也属 “以毒攻毒”的先例,而且故事中孙道士的做法,在理论上是完全行得通的。
这次,老刘头竟然和张国忠想到一块了,虽说不知道手中这块毒玉本身是什么东西,但里面不是还封着一个“千魂魈”呢么,倘若把镇台和毒玉分别当作墓葬,把毒玉也摆在镇台的素骱位,周围布上“释艮阵”,这“千魂魈”的力量再加“释艮阵”聚起来的阴气,就算那个镇台里住的是大罗神仙也保准撂倒。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就是如何能让这两个东西打起来。理论上讲,毒玉里封着的“千魂魈”和镇台里的东西属于同类,只有让他们相互认为对方是活物,才能达到目的。
活符、假人这些初级的方法不用说也没用,在“千魂魈”或是更厉害的东西面前,坚持不了1分钟。张国忠不断扇着扇子,忽然闻到一股香味,出门一看,李村长正在烧香拜菩萨。
“张同志,俺给你们求个平安啊!你们积德行善,一定会逢凶化吉的!”李村长说的十分诚恳。看到李村长墙上贴的观世音画像,一丝火花在张国忠脑袋里闪过。
“菩萨…佛祖…坐佛…地图…瓷瓶…赵乐…火炽局…火炽局…”张国忠越想越有门道…
“我知道啦!我知道啦!”就像当初在李村看出殍地一样,张国忠大叫着进了屋,正在睡觉的老刘头抄着刀就坐起来了,“咋啦?谁又冲上啦…?”
张国忠从席子村找了辆大车,到元坝找了个石匠,刻了六个小柱子,乃是一套“六地火”石桩,“黧木”找不到,就用桃木代替做了个木盒子,赤硝没有,就用朱砂,弄到了这些东西,又与老刘头制定了一套万无一失的计划,吃饱喝足后,由陈三来带着来到了“柿子岭”。
“柿子岭”是一个小山峰,地势异常险要,老刘头在这看了一眼,连道奇怪,此乃山中正阳之位,而按地图上的记载,“坤殂台”就在岭上。这个赵三格布阵可是太匪夷所思了,理论上讲九台都应布在山中致阴之位,这个正阳位的镇台,不知道被哪路神仙守着。但当三人进了“坤殂台”后彻底傻了,这里哪是什么镇台?明明就是个古代战场,白骨累累,断剑残戈,也不知道双方人马是什么来头,基本上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的,不是没头就是缺胳膊少腿,而且还都穿着明朝风格的盔甲,像是朝廷的正规军。而这个镇台的底座上,也已与前两座台一样,空空如也。
秦戈又郁闷了,张国忠一通劝,才勉强打起精神来到了下一座“真仙台”。
“真仙台”和“星吮台”一样,修在一个溶洞里,离“坤殂台”只有5里不到,是两座最近的镇台,老刘头步了窥天阵,黄旗子纹丝不动,便从一个细洞口进去,越走越宽敞,但越往深处走越不对劲,只见洞两边不时有三三两两的古代人被嵌在了墙里。由于溶洞的湿润环境与强烈的阴气,这些人腐烂都不十分严重。但最怪的就是有几个墙上的槽中的尸体腐烂严重,而且铁条也断了,尸体侧躺在槽中,像是被拖出来过,不知是当初修镇台的时候就这样了,还是后世被破坏的。
“囚殉…”老刘头拔出了匕首,“怎么到了唐朝还有这玩意?”
囚殉,是宿魂法的一种,相传起于隋朝,虽说厉害,但由于其工程量不亚于修机关,所以很少有人用此方法守墓,在宿魂法的应用记载中仅属昙花一现。
囚殉的方法,是将墙上凿出一个个的人形的凹槽,然后把活人捆起来嵌到凹槽里,凹槽要比嵌进去的人小一号,所以人被活活嵌进去是十分痛苦的,镶嵌完毕后,凹槽外面用铁条钉上,然后就不管了,简直缺德到搞笑。而这些在挤压与饥饿中死去的人俗称“阗鬼”,是最难缠的恶鬼之一。
“怪了…”张国忠紧握龙鳞,“其他几个镇台,都是就地杀死,怎么这个镇台搞起费时费力的囚殉来了?”
“秦爷,别着急…”老刘头道,“这个镇台看样是没人来过…黄旗子不动不知道啥意思,可能不碰镇台就没事吧…?”
秦戈也是又高兴又紧张,老刘头让李村长到元坝镇上把屠户的杀猪刀借来了,虽说搞笑,但却着实比他那把手枪有效的多。
通道大概长50米左右,两边密密麻麻有三四十个囚殉,老刘头也是越走腿肚子越软,一个“千魂魈”尚且如此难缠,这至阴之处的囚殉有几十个,倘若都成了“阗鬼”,恐怕祖师爷来了也得认栽。
走廊的劲头,是一个仅有30平米见方的小石室,以前这里肯定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溶洞,但四周都被人工修上了墙,老刘头用匕首把敲了敲石壁,似乎很厚。
石室的镇台座非常明显,就在石室中间,秦戈一挥手电便照到了镇台,只见台上空空如也,啥也没有。
“秦爷,别着急,咱去下一个…”老刘头也有点不好意思了,这秦戈虽说招人讨厌,但总打击人家也不太好。
“这…”秦戈好像并不着急,而是蹲下身子,仔细观察着镇台。“张掌教,你能把你那块玉给我看一眼么?”
张国忠不解,但此刻不敢打击秦戈,只好把装毒玉的盒子小心翼翼的递给了秦戈,啪的一下秦戈掀开盒盖,仔细看了看毒玉的外观,又看了看镇台底座,然后拿出了毒玉想摆到镇台上。
“住手!!!”老刘头脸都白了,“现在往镇台上摆这个,你是不是活腻味了你?”秦戈此刻也是一愣,刚才太投入了,怎么会产生这种初级的想法呢?不过…
“张掌教,这个好像才是真正放这块玉的镇台,你看…”
顺着秦戈的手电光,张国忠确实发现石头镇台座上被凿出了一个凹口,和这块毒玉的侧厚十分吻合,如果毒玉真的是镇台,则应该是立着插在这个凹口里的。
正在此时,忽听洞外啪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绷断的声音。
老刘头立即掏出罗盘,只见指针怦怦跳着,并时不时出现大面积的偏移。
“姓秦的!!”老刘头实在忍不住了,“看你干的好事!!”用手电朝通道照过去,光柱中,仿佛有三三两两的人影。
“快!摆阵!”老刘头喝道,凭星吮台的经验,在这种至阴的地方,杀生煞刃是不管用的。此刻唯一的希望便是事先计划的“以毒攻毒”的方案了。
“不行!来不及!”那方法本来是用来破镇台的,镇台如果固定不动,这边的“释艮阵”便有充足的时间从地下拔取阴气,但此刻远方的人影明明在走动,“释艮阵”根本来不及吸阴气,敌人的位置就会变,根本就行不通。
张国忠握紧龙鳞,小跑几步到了石廊口,捡起一粒小石子,狠命往不远处的人影扔去,只听噗的一声,石头仿佛打在了什么软囊囊的东西上。
“实心的…!”张国忠边环视周围环境,边道,“妈的,师兄,咋办!?”只见30来平米的小山洞,四周石墙直上直下,别说跑,连个藏的地方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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