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张毅城预想的一样,从罗真打电话的表情上看,似乎沟通并不顺利,到最后干脆跟电话里骂起来了,估计电话那头就是爹妈。
“妈的没戏……”挂上电话,罗真眼珠子都红了,“现在人在医院呢,不知道结果怎么样,现在他们让我过去,说有话要问我……!”
“你也别着急,你舅舅不是挺牛么?他现在肯定也没闲着,说不定能找着比我nB的人啊……”张毅城开始安慰罗真,“这不是什么大事,好弄,好弄……”
“操……”罗真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妈的,她主动找我玩,又不是我勾引她,怎么他妈的现在都赖我呢……?好像是我把鬼招来的似的……我他妈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个笔仙是个什么玩意!”
“行了行了……赶紧过去吧,说不定现在已经请到能人了,你过去跟他们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也许有帮助呢……”看着罗真急急火火的出门打车,张毅城无奈的摇了摇头,“笔仙有风险,游戏须谨慎啊……”
……
一天的时间转瞬即逝,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下班点,看完最后一本小说,张毅城刚准备打个盹小睡一觉以度过最后两节鸟语课,就在这时候,只听裤口袋里的Bp机嗡嗡的震了起来,一看号码是老伯*张国义打过来的:张先生,急事,速回电话。
“这么晚能有什么急事?”看了看信息,张毅城跟旁边的同学打了声招呼之后趁着老师回头写板书的功夫以特种部队般的身法从后门溜出了教室,一溜小跑直奔校门口公用电话,动作简直比忍者神龟还利索,说句实话,对于张国义的事,张毅城从来不敢怠慢,零花钱方面的需求就不说了,最关键的,就如同罗真不敢得罪那个nB舅舅的道理一样,自己也指望高考砸锅之后让这个手眼通天的老伯出面料理“后事”呢……
“哟?回电话挺快啊?又逃课了吧你小子?”电话里,张国义对张毅城的回电话速度好像很吃惊。
“没有,我请假出来的……”其实究竟请没请假,这都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
“哦!哦!!错怪我大侄子了哈哈哈……”这么多年,张国义大大咧咧的毛病也没改,“对了毅城啊,你老伯这有件要紧事,我一朋友他们家孩子好像闹了点什么小邪小灾的,医院没辙,你爸跟你大爷去云南,一时半会还回不来,怎么着?要不……你来?”
“我不来你惦记让我妈来啊?”张毅城呵呵一笑,跟这个二百五老伯从来都是贫嘴到底。
“行,你在学校门口等着,我马上去接你!”张国义嘻嘻哈哈的就要挂电话,刚要挂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事,“哎……等等,这件事越快解决约好,最好别耽误人家孩子上课,今天当天解决,有普吗?”
“看情况!”张毅城还挺不耐烦,“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得看具体情况,而且……咱得先回趟我家,我得取家伙啊……”
“哎!得!毅城啊,这件事,你要是给老伯我办漂亮了,到时候亏不了你……!”听语气,这张国义又不定跟人吹出多大的牛了,对于这点,张毅城是了解的,自己这个宝贝儿老伯绝对属于春节晚会里那个“有事您说话”的类型,没什么别的爱好,就爱到处吹大牛充大尾巴狼,高中这几年,这方面的麻烦事这位宝贝儿老伯着实没给自己少找,仗着自己有个懂道术的亲戚,估计在外边把牛皮都吹上天了……
约么二十来分钟后,一辆奥迪A6从学校对面路口拐了过来,一个劲的冲着张毅城闪大灯。
“毅城啊,是这么回事……这样,我有一个哥们,他孩子出了点事,这个人和我的关系相当铁,等会见了面啊,你喊二伯就行……我们当年那身从小玩到大,对了,你知道笔仙么?”车上,张国义语无伦次的说着半截,忽然吐出了笔仙两个字,把张毅城听的一愣。
“笔仙?”张毅城一皱眉,心说他妈的这世界不会真这么小吧?
“是啊,笔仙你不知道?”张国义并没注意张毅城的表情,单手把着方向盘另一支手开始示意笔仙的玩法……“俩人拿手勾着笔……像这样……”
“这个不用解释!我知道!”张毅城嘿嘿一笑,“那个老伯的孩子,是女的吧?”
“厄……对呀!”张国义一惊,“你小子学会算卦了?”
“姓欧吧?”张毅城继续问。
“这你都能算出来?”张国义的眼珠子瞪的跟核桃一样,“行啊你小子……”
“这世界还真就这么小……”张毅城也服了,心说没准当年罗真那个舅舅牛了半天,给罗真找学校求的还是己老伯……都说有了互联网,地球变成了村,现在看来这帮大人们的关系网绝对有能力能把地球变成户……
不出张毅城所料,张国义嘴里那个光着屁股长大的铁哥们果然就是罗真那个姓欧的舅舅,此人名叫欧金阳,按张国义的话说,特殊时期前两人就认识。欧金阳的老爹叫欧华兴,是个老师,曾经教过张国义,是当时全学校唯一一个对张国义还算不错的老师,后来特殊时期开始,这欧华兴因为在讲课时口误,直呼了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姓名而被认为对领袖不敬继而被打成了叛徒,致使欧金阳全家受到牵连,特殊时期中期的某个冬天,欧家的玻璃一片没剩都让人在大半夜给砸了,此时正赶上张国义搞联校革命纵队手头权利高涨,就带着人把砸玻璃的人爆打了一顿给欧家出了气,自此后两人也便由普通朋友升格成了铁哥们,特殊时期结束后,两人一度失去联系,直到前两年才又偶然联系上,至于欧金阳的外甥也就是张毅城的同学罗真,貌似还真不是托张国义的关系进的重点中学,因为张国义压根就没听说过罗真这么个人,看来除了张国义以外,这欧金阳在教育口还有其他关系。
红港花园是天津早期的豪宅之一,虽说也是单元房,但人家这种单元房与普通老百姓住的单元房可绝对不是一个概念,整个小区清一色都是五层小洋楼,每单元只有八户人,却有两部电梯,这与传统的塔楼住宅两三百户共用两三部电梯可绝不是一个消费,一年下来光电梯费就不是普通老百姓能承受得起的。欧金阳家住的就是这个小区,而且是一套三百多平米的跃层住宅,具张国义所说,偶家在市区不下五六套高档宅子,红港花园的房子只是欧家的“主宅”而已。
因为在家里收拾“家伙”耽搁了一阵子,等叔侄俩返回市区时已经快十点了。但见欧家灯火通明,张毅城和张国义进屋时一帮大人正坐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的发呆,而罗真及其父母并未在场。
“这就是我大侄子!”张国义倒不客气,还没等主家让,便自己拉了把椅子自己落了座。
“哦……哦……”只见一个满脸冒油的中年人徐徐起身,表情说不上是尴尬还是吃惊,一个劲的打量张毅城身上的校服,“这……位……小先生……怎么称呼?”
“什么先生不先生的,就叫大侄子!”张国义舔着大肚子俨然一副梁山好汉的仗义相,“毅城,快喊二伯!”看来这位油性肤质的大叔就是罗真那位nB舅舅欧金阳。
“二伯!”张毅城冲着欧金阳鞠了个躬。
“学生?”欧金阳旁边,一个擦脂抹粉打扮的和庙街十三妹差不多,看脸上皱纹少说四十开外的“老太妹”忽然一句,似乎也注意到了张毅城的校服,“你……你……”只见“老太妹”站起身,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整话,但从表情上看,“不信任”这三个字就差用碳素笔写在脑门子上了。
“你给我坐下!”欧金阳的油脸猛的一抽搐,面子上似乎有点挂不住,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身边这位“老太妹”,转而一脸尴尬的看着张毅城和张国义,张了两下嘴却没说出话来。
“怎么?”说实话,此时张国义也有点挂不住脸,眉头一皱流氓相毕露,“学生怎么啦!?”
“哦……没事没事……”一看张国义要瞪眼,老太妹也软了,“我就是说啊,大老晚的,弄的人家孩子也不能学习,多不落忍*啊……”
“哎……这个,没嘛不落忍的……”张国义大嘴一撇,“我侄子学习好着呢,全班第一,不在乎这一时半会……”
说实在的,张毅城也知道自己这位老伯没什么别的爱好,就爱吹个牛,但你这牛吹的也太没边了吧?在班上自己什么都能排第一,唯独这个学习,只有可能是倒数第一,况且跟外人吹吹也便罢了,人家欧大叔的外甥、本次事件的第二当事人罗真可就是自己同班同学,年级倒数第一都是俺们老哥俩轮流坐庄啊……不过“不在乎一时半会”这话倒也不假,凭自己现在的学习,就算在乎这一时半会也没啥意义……
“嗯!我就是说嘛!”欧金阳的马屁追尾而至,假模假式的拍了拍张毅城的肩膀“我就说这孩子,一表人才,一看就是天大南大*的苗子……”
说实在的,这话听得张毅城汗毛根都立起来了,后背的荨麻疹一层一层的起,真不愧是什么集团公司的总经理,这种肉麻话也能如此淡定的说出口,这种人不当总经理简直就是国家的损失……
——————————————————————
注解*:
*老伯:父亲的弟弟,天津人称呼为“伯”,读音是“bai”。
*不落忍:天津方言,“不忍心”、“过意不去”的意思。
*天大南大:指天津大学、南开大学,天津最好的两所大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