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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谁更可怜

“你一只手拎三个拎得起吗?”

她的耳边传来一句话,是他在问。

在她思绪漫游的时候,他已经钻好了一堆椰壳。

“可以的。”她明白他是在问她能拎水的重量。

她数了数椰壳,他给自己设的数量快十个了。

钻好椰壳,他拿起地上已经堆着的树皮,开始搓起绳子来。

渐渐,她剥的速度跟不上他搓的速度,于是,他也开始剥树皮,等把这堆树枝剥完后,他开始在椰壳上穿绳,她就开始尝试搓绳,看他搓起来很容易,到她,第一根怎么也搓不好,还是他教了一下手法,才慢慢顺手。

很快,他已经把所有椰壳都穿了绳,在手里拎了拎,忽然,他拎着几个椰壳跑去装海水,装满后拎回来,确实挺像运水工具。

“你的这个想法真的很好!”他把椰壳里的海水倒掉后,转头看她一眼。

她的想法,这么快就变成事实,很是欣喜,心里也悄悄滋生点成就感。他这句话,更是让她多点舒服。

放下椰壳,他又钻进林子,重新砍了很多树枝回来。

“我要用树皮编织几张大网,既可以用来装东西,还可以用来捕鱼。”他看到她带疑问的表情就主动解释着。

没多久,她就见到他嘴里说的网有了雏形,她感觉像是夏天的竹席,只是缝隙比较大,也更软更容易折叠。

又过了会儿,一张网就好了,网口收起来可以当背篼,展开就是张不小的网,也许真能网住海里的鱼也说不定。

他继续在闷头制作第二张网。

她在旁边,还是剥树皮,心里却有点吃惊,不是因为他的速度,而是他的能干程度。

这样的科学家,真的应该不多吧?

不过,也是奇怪,他说他是研究鸟类的科学家,但这么多天了,她还没见过他怎么研究鸟类,倒是见过他吃过几种鸟类。

也许,是因为他的食物掉了,然后又多了她一张嘴,所以他现在首要任务是要解决食物吧,等这个问题解决了,他应该会捡起他本来的工作。

唉,她终究还是成了别人的一点累赘。

“我现在去试试能不能网到鱼。”

瑞站起来,手里拿着制作好的一张网兜,这跟刚才的完全不同,不大的圆形网口,固定着一圈硬树枝,一头还绑了根长长的木棍,看着就是个比较深的大网兜。

“你还是留在这里继续剥树皮,我还需要很多。”他留下一句话,很快跑向远处的礁石群。

她看着他跑远,低下头继续安心地做自己手里的事情。两只手已经很痛,那又怎样?她不是被谁逼着做,也不是为谁做,是为了她自己的肚子吃饱而做的。

“快看,今天有了合适的工具,马上就有大收获了!”

她听到他很大声在喊,她抬头,看见他手里举起那个网兜,她眯起眼,看到里面有东西,但看不清。

他已经走到她面前。

她站起来,把头伸过去看,竟然是一大一小两条鱼。

这是他第一次在海里有这么大的收获!

她看见他的脸上有一丝开心的笑容,但很快,等他把鱼放到阴凉的树下,用树叶盖住,然后坐下来继续认真编织第三张网的时候,他的表情又恢复到一贯的漠然。

这张新的网编好的时候,她一看就知道是让她用的,比第一张小很多,这样里面能放的东西就不多,这样她就能背得动。

随后,当他们两个人各自背着一大袋东西,回山洞那个营地时,太阳已经完全在海面上失去了踪迹。

夜的黑暗降临了,山洞里的火生起来,带来了亮光。

很快,山洞里飘出鱼的香气。很快,她的嘴里品尝到了鱼肉的鲜美,而且还不是一点点,是能让她的胃感觉到足够容量的。

满足了胃,应该就能带来点幸福感,她不知道别人,但她心里是有的。

她环顾了下这个新宿营地,旁边那个天然水缸里已经装满水,地上堆着他们回来时摘的椰子、野香蕉、野果,她的面前是灿烂的篝火,手里捧着的树叶里,装的是新鲜的鱼肉。

很久很久以前,住在山洞里的古人,是不是也会有这样的时刻,是不是也会有感受幸福的时刻,所以,才能坚持下去,才能有现在的人类世界?

躺在帐篷里,她脑子里还在胡思乱想,耳朵里不时听到火堆里发出的一点声响。

不管怎样,她还是很快进入了梦乡。

今天一天够累的。

隔天早上,当陈薇珂爬出帐篷的时候,发现他的帐篷里早就空了。

他去哪里了?她走出山洞,看向水塘那边,好像也没看见人。

她有点不安,继续往水塘那个方向走去。

终于,她看见一个人的人头,从水塘旁边的一个土堆里冒出来。是他的脸。

“你在干什么?”她忍不住问了。

“我在挖坑。”瑞回答得很干脆。

她其实看出来他在干什么,只是不懂他为什么要挖。

她走近了几步,能更清楚的看到,他现在是在一个浅的坑里,这里原本应该是有点水的烂泥坑,里面的泥看着比较软,看他只用根粗的树干撬一下就能把泥撬起来,然后他用双手不停的挖泥,把泥挖出来后捧着丢到上面,在坑的边沿已经堆了一圈泥,他应该是想要把这个坑挖的很深。

但这坑是用来干吗?

“我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想到了个方法,就是能抓到山上野羊的方法?”

“是什么方法?”她好奇了。

“我看见那个羊群里有小羊,我的方法就是把小羊当诱饵,我先在这里挖一个大坑,然后把羊群里的小羊用网套过来后,扔在这个坑里,我再在坑上面盖点伪装做个陷阱,这样等小羊叫起来,喊声把其他羊引过来的时候,总会有羊掉进这个坑里的,到时,我抓起来就很容易。”他边吭哧吭哧往外扒土,边还在很详细地说着计划。

她听了却有点愣,实话说,是有点于心不忍,感觉有点残忍,“可是,这只是一只小羊,这样不是太可怜了吗?”

“你觉得,是小羊成为诱饵可怜,还是你成为这个岛上一具新的枯骨更可怜?”

她呆住,他这句话里的对比角度,是她永远不会去想的。

她还在发呆,他却又开始在说了,“有件事,现在我必须告诉你,就是当你的脚踏上这个岛的那天,你的大脑里必须放弃天真和幼稚这两种东西,同时也要放弃由这两个因素产生的愚蠢善良!”

“什么叫愚蠢善良?”她有点清醒,清醒的同时,伴随一阵难受和尴尬,还有点委屈,感觉他的话像是在羞辱她。

“就类似同情小羊之类的情况,这就是愚蠢的善良!”他在解释。

“我不能同情小羊吗?”她有点不服气。

“不是不能,而是不需要,也没有必要,同时,也是不正确的,在这个岛上,你的同情心是多余的,如果你坚持要保留同情心,那我建议你先同情你自己!等你因为缺乏蛋白质饿到头昏眼花,饿到浑身没有力气,饿到肌肉开始萎缩,连路都走不了的时候,我想你的同情心就用得上了!”

瑞把手里的一大捧泥狠狠扔到上面,抬着头看陈薇珂。他的脸上沾满了泥,看上去是脏的。

她的注意力却在他的眼睛,那里面满是针对她的嘲讽!至少她是这样以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