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幼宜接过那枚戒指,漫不经心的摸索着上面的纹路。“躲开书问的视线,派两个善隐匿的盯住姜世子,必要时刻先他动手,可明白。”
尺墨立即俯身行礼,“属下明白。”
待房中只剩尺素,温幼宜才将视线落在其身上,“翊羽军仅有四名女将,代号分别为分为赤狐,灵猫,鸿雁,青蛇。”
“你是排第二灵猫。”
“小姐如何得知?”尺素惊愕的抬起头,翊羽军有女将之事乃是机密,除了翊王,便只有皇上与翊羽军如今的首将才知。
如今小姐不但知道女将之事,还知她们的代号。
军中出了奸细。
这个念头像是银针般,猛地刺入尺墨的神经。
但很快又被否定,四女将之事乃是绝密,按照翊羽军的军规,绝对传不出去。
那小姐是……
温幼宜闭了闭眼,衣袖中的手指微微颤抖,面上却是装的淡然,“未组建翊羽军前,曾听殿下设想过。如今只不过是得到了证实,你放心,此事我全当不知,不会与他人言说。”
都对上了。
尺素不但是殿下的人,还是翊羽军隐藏最深的灵猫。
那死在殿下怀中,看不清容貌,身怀六甲的妇人,是她温幼宜。
她是幺娘。
怎么会?
这怎么可能。
温幼宜疲惫的揉了揉额角,挥手示意尺素退下,面向镜子轻轻抚上眼角的红痣,缓缓闭上眼睛。
刚刚昏迷之际,她梦见了满身鲜血,在距离城门百米远的地方厮杀的尺素。
而在她身后紧随而来的便是身披铠甲的独孤翊以及青袍染血的姜淮。
可城门之上对着他们的却是蓄势待发的弓弩。
再之后便是漫天的火光,喧闹,火焰肆虐的产房,以及被翊王抱出来的妇人。
那妇人已然没了气息,而跌跌撞撞不知从何处赶来的尺素,安顿好已经死去的尺墨,自刎在她身侧。
她听见她说,“主亡,灵猫随之。”
倏然睁开的双眸中带着深深的疑惑,她半猜半试探的确定了尺素的身份。
只是这连不起来的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幺娘,瑾娘,哪一个才是她。
那个幺娘到底是怎么死的。
难不成她的婚事再次出现了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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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垂拱殿。
不怎么高兴的独孤翊滩在龙椅上,兴致缺缺的看着不远处盘膝而坐弓着身子的皇兄。
他就不明白了,那破虫子到底有什么好玩的。
天天吱吱吱叫个不停
烦都烦死了
“皇兄,你又什么时候藏的这东西,不怕皇嫂发现再给你炸了。”
明黄色常服的男子动了动腿,继续拿着镶金边的竹签戳弄汝窑瓷盘中的蝈蝈儿。
“朕就这么点爱好,你跟你皇嫂怎么老抓着不放。”
“这两只朕藏在德妃那,亲自养了许久,才这般勇猛,你等朕玩够了,再跟皇后透露。”
玩得尽兴时,还忍不住哼了哼,转头看着满脸不高兴的幼弟,抬手指了指龙案上成堆的奏折。
“你帮皇兄批批折子。”
“不批,臣弟看着那些拐弯抹角,添油加醋的文书就眼睛疼。”独孤翊端起桌上明黄的茶盏抿了口,嫌弃的朝一侧推了推,招呼守在一侧眼观鼻鼻观心的太监首领。
“德顺,你给我换盏茶。”
“德安跟德绣呢,今天怎么就你们两个守着。”
德顺是个面容慈祥的老头,先身侧一脸年轻相,性子活跃些的小太监一步,端起茶盏去了茶室。
小太监德阳上前一步恭敬回道,“回殿下,德安公公躲起来休息了,德绣姑姑去查今日对温三姑娘动手的柔嘉郡主。”
独孤翊瞧了他许久,起身在他肩上按了按,“好了?”
“劳殿下记挂,奴才已然痊愈。”
玩的不亦乐乎的皇上在此刻抬起头,心满意足的坐直身子,“满朝文武是什么心思朕再清楚不过,由着他们去斗就是,你掺和什么?难不成真看上温家那小丫头了?”
说到正事,皇上便将自己的宝贝交给德阳,吩咐他务必保管好。
脑海中则是回忆起温家三小姐的模样,有些赞许的回忆,“温家那个幺女看着清冷寡淡,端庄大方,实则胆子大的很,温府探子回禀,那丫头在今日之事可是出了不少力。”
仔细想了想今日探子禀告的事情,皇上坐回龙椅,颇有感慨的叹道。
“皇后的恭顺贤德,她只学了个表层,倒是把他爹胡搅蛮缠,胆大妄为,她哥的虚与委蛇学了个十成十。”
“不过,只有她装的好,倒也无伤大雅,毕竟这京城之中的贵女,哪有一个纯良之辈。”
独孤翊接过德顺的茶轻抿,闻言不赞同的摇摇头,“我倒是觉得她有
意思的紧,皇兄你是不知道,她装不下去,冲我亮爪子时候多有趣。”
“出息。”皇上颇为嫌弃的将凑过来的俊脸推开,将一封密信轻砸在他的嘴上。
“温家一向护短,左右干的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只要不损害国运,欺压百姓,朕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个大理寺卿确实有问题,你正好借此机会将其换成我们的人。”
“朕这个弟妹还真有点招人喜欢,还没嫁给你呢,就开始给朕出力了。”
独孤翊满脸骄傲的放下茶盏将信接过,待看清时,本还开朗的面容逐渐蹙起。
“老三就是没有太子果敢,也约束不了这些外戚权臣。”
“温家所行之事是为了衡娖与皇后,张家则是为了他们自己,不一样的。将此事透露给两位皇子吧,朕也好瞧瞧他们如何决断。”
皇上感慨的看着眼前高大的胞弟,心底那破灭的念头再次涌起,“子敬啊,为兄觉得……”
“皇兄,臣弟想有个清净的后宅,也不想每日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早。”
独孤翊立即开口打断皇兄的话,他真是太了解这位似父的兄长了。
他抬个手指头,他都知道他想干嘛。
皇上被他的嫌弃的样子气的手指微颤,过后又长叹一声,“为兄年纪大了,江山总是要有个最合适的人继承。你是我一手带大的,什么秉性没人比我更清楚,再者。”
“没有你,朕如何守得住这百年基业。”
在兄长面前素来没什么形象的翊王,难得严肃起来,他望着眼前似父一般的兄长,嘴角扬起一抹释然的笑意。
“阿兄,太子被温太师教养的极好,至少目前来看,他是最适合这个位置的储君。”
伸手揽住皇上的肩头,身子朝他的位置靠了过去。
“我日后就做个颐养天年,嚣张跋扈,无人敢惹的王将,替阿兄继续守着庆佘的万里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