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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城三大家族,方朱两家最高修为不过筑基期,而莫家,竟然出了一个元婴真君。
修炼一途,资质、资源、气运缺一不可,小门小派别说元婴修士了,就是金丹期修士都是凤毛麟角,先前他们还当是莫祁山天资卓绝。
“哼,我莫家本就属于残夜阁,何来勾结一说!”莫忧满心不屑,高傲地抬起下巴,其上露出一点红色的印记,她又很快收了回去,重新隐在阴影下。
方寅悲愤,他方家偏安一隅,谨小慎微,经过几代人的努力,才慢慢发展到如今的规模,竟因莫家招惹上残夜阁的魔头,一夕灭门,实在是意难平。
他挣扎着站起来,再无先前的卑躬屈膝,枯瘦的手颤抖着指着院中的黑衣人,神色悲壮,“你们这些魔头,行事残忍,毫无顾忌,就不怕因果报应吗?”
景十三冷笑,区区蝼蚁,也敢妄谈因果,正要开口,先前一脸悲壮,准备英勇就义的方寅手中黄光一闪,瞬间没了踪影。
院中的人呆了呆,方家人没料到老祖竟然抛弃他们,独自逃了。
残夜阁的人也没想到,他竟然拥有能穿越结界的遁地符。
遁地符是玄阶符篆,可不是什么随便一个不入流的符师可以制作出来的,能穿破结界的遁地符就更不简单,至少也得是正经的六阶符师才可。
“想跑?”景十三冷哼一声,身形一闪追了上去。
“老祖——”
有人口喷鲜血,凄厉地喊道。
方家众人如梦初醒,一位中年男子手提长剑冲向离他最近的黑衣杀手,“我跟你们拼了!”
闻声望过去的云梨不禁心中一颤,捏了捏幻世绫,不自觉上前两步。
那是师兄,虽然戴着兜帽面罩,但师兄的身形她不会认错!
卫临脚尖轻点,身形变得飘忽起来,眼见那一剑似刺中了他的心口,下一刻那残影消散,卫临已在到了男子背后,手中长剑一送,贯穿男子身体。
“噗——”热血喷洒而出,卫临身形一闪,竟是一丝一毫也没沾染到。
“好俊的身法!”一位筑基中期修士赞叹道。
旁边的修士都看了过去,连蓝书都抬眸望了卫临一眼,若有所思。
其余的方家人有的嘶吼着冲上前,有的则趁机后退,想要趁机逃出去,然而没有用。
一个又一个的身影倒下,流淌的鲜血浸湿了刽子手们的鞋。
持续恐惧中的云梨突然感受到一丝微弱的灵力波动,她望过去,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缩在角落阴影里。
他双目充血,眉毛一根根竖起,脸上暴起一道道青筋,死死盯着前方,白皙的牙齿深深嵌进嘴唇里,一丝丝血迹沿着嘴角流下,双手紧紧抱着一个小小的青碧色香炉,袅袅青色烟雾在他身边形成一个迷幻法阵,将他整个罩住。
云梨愣了片刻,还真有人躲过了,还是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看他的模样应是一开始就躲在这儿,她的目光落在少年手中的香炉上,这是什么法器,竟连金丹修为的景十三都未发现?
云梨看过去的目光让沉浸仇恨的方墨浑身一抖,被发现了吗?
不,不可能,碧烟香炉可是地阶上品法器,它的迷幻阵就是金丹期也看不透!
他微微松了口气,转而看着渐渐稀薄的烟雾又焦急起来,撑不了多少时间了。
随着少年的目光,云梨也注意到香炉散发的烟雾比之方才淡了些。
她眨了眨眼睛,抬眸瞄了瞄四周,景十三还未回来,离她最近的另一个练气二层少年,抖着唇,面无血色地看着府中的屠杀,一旁的温雪萝依旧一脸漠然。
云梨目视前方,悄悄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张遁地符丢过去。
能不能逃出去,就看他的造化了。
幸好,月十九的储物袋里有一张遁地符,应该是她买来关键时刻保命用的,她死的猝不及防,没能用上,现下倒是便宜了这少年,救了他一命。
方墨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霍然抬头,她看见了!
她竟然能看破碧烟香炉的迷幻阵!
这......怎么可能?!
他死死盯着云梨,颤抖着捡起脚边的遁地符,压下心中的震惊,用猩红的双目最后看了一眼这人间炼狱,哆哆嗦嗦地捏碎了符篆。
这枚遁地符自是比不上方寅的那枚,不能穿破结界,不过遁入地底,躲过这群魔头的屠刀还是可以的。
不知何时,天空飘起了雪花,一片片洁白落入方府,瞬间冰凉了温热的血液。
一颗血淋淋的人头突然从天而降,咕噜滚落到云梨脚边,她只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窜到天灵盖,嗓子里如塞了一团棉花,叫不出声。
正要后退,抬眸对上景十三似笑非笑的眼睛,睫毛颤了颤,她努力控制想要拔腿就跑的冲动,深吸一口气,慢慢把目光从方寅狰狞的人头上挪开。
不要想,不要想!
云梨心中不停地默念,然而没有用,方寅那双死死瞪着、满是怨恨不忿的眼睛,仿佛刻在了她的脑子里,好像下一刻那乌青血口就会张合着,吐出最怨毒的诅咒。
抬眸对上卫临担忧的目光,她默默比了个口型,“我没事。”
清点人头的中年修士顿了顿,拧眉轻咦了一声。
景十三看了过去,“怎么回事?”
影五上前恭敬而忐忑道:“回师叔,少了两人。”
景十三眼神凌厉地扫过众人,声音仿若来自地狱,“谁放走的?”
不会吧,不会吧,竟然还计数,该不会还有什么花名册吧?
云梨内心慌乱,半敛着眼眸,竭力不让自己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异样,不过为什么少了两人,那幻阵里分明只有一个人,难道还其他躲起来的人?
影五抹了抹额头密布的细汗,“这......方才并未有任何异......”
景十三森寒的眼神让影五心中一颤,最后一个样字卡在了喉咙里。
这时,一位身着方家仆人衣裳的妇人突然道:“今日晌午,三房小少爷方墨不知踪迹,三房找了一整天也未找到,至晚间小厮长福还在外间寻找未归。”
她是残夜阁的密探,也是通过她,残夜阁才收到莫忧的求救信号。
影五松了口气,他就说嘛,谁人能从他们五个筑基期修士眼皮子底下溜走,原是本就不在。
方墨?
想起那个总是一脸骄傲的少年,莫忧眼神暗了暗,寒风吹开她的兜帽一角,露出一张青白青白的脸,上面布满了紫红色的血管,在满地尸体鲜血的府苑里,看着格外的渗人。
不少人都骇了一跳,就连几个筑基期修士也不例外,她抬手将兜帽重新拉好,露出的手臂上也密闭着狰狞的血管。
云梨一下子就想到了莫祁山死前的景象,也是满身的紫红色血管,这是中毒,还是什么家族遗传病?
蓝书皱起了眉头,看了看寒风中的莫忧,她还是个凡人,这凛冽的天气怕是不能久撑,于是对景十三道:“留下两个人去找。”
而后扶着莫忧,“忧妹妹,先随我们回阁里吧。”
莫忧点头。
寒风呼呼地吹着,如刀子般割在人的脸上,雪花仍在不遗余力地将万物染上银白,仿佛那样,那些血腥罪恶就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