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过去,天气越发炎热起来。
村里各家各户的房屋都已经修建了起来,可以入住了。
唯独宋清初的宅邸,因为图纸太复杂精细,到现在也只完成了一半。
不过好歹院子已经辟了出来,许景忱闲来无事的时候还亲自在院外削了一道篱笆墙,宋清初则在院子里种上了桂花树,下边摆藤椅和木桌,几步之外还特意挖了一口井出来。
虽然桂树还未茂盛,刚撒下去的花种子些也还没生芽打叶,但总算是已经有了宋清初预想中的雏形。
而且看着宅邸和小院一点一点建起来,实在是很有成就感。
处理完村里的杂事,宋清初长舒一口气,将随手从许景忱的书架上掏来的书往脸上一盖,然后躺在了桂树下的藤椅上,开始闭目养神。
还没养出点睡意,“吱呀”一声,小院的门开了。
这个点,这么不客气地走进来的,非许景忱莫属。
想来是猎人队那边的事忙完了。
宋清初干脆没理,继续闭目养神。
“宋……”
许景忱的声音,叫到一半忽然停了,估计是以为她在睡觉。
然后她听见专属于许景忱的,极轻的脚步声错过她,往水井边去了,一阵稀里哗啦的水声后,脚步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是越靠越近,最后停在了她身边。
宋清初原本没在意,以为许景忱很快就会回自己的房间去。
但她迷迷糊糊等了一小会儿,却再没听见脚步声。
就在她以为许景忱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的时候,忽然感觉耳边扬起了一阵风,随后一滴冰凉的水落到了手上。
许景忱没走!
宋清初一点微薄的睡意顿时不翼而飞,脑子里飞奔而过一万匹战马。
不是,这个男人要干嘛?!
宋清初立刻就要睁开眼睛看看许景忱到底在搞什么鬼,但紧接着,耳边的风略微大了几分,像是有人在抬手。
下一刻,她感觉自己脸上的书被人往下挪了挪,随后额头上传来了冰凉又柔软的触感。
宋清初:“!”
她整个人如遭雷劈呆愣当场,自己这难不成是……叫人给轻薄了?
对象还是那个一天天板着脸,活像谁都欠他钱的无情少爷?
宋清初一脑子的“我是谁,我在哪,你在干嘛,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不行!
她忽地清明过来,这他丫的不就是耍流氓吗!
宋清初怒了,猛地睁开眼睛,一把掀开脸上的书,怒道:“许景忱你!”
他那张格外吸引人的脸近在咫尺,但丝毫没有她以为的被抓包的尴尬表情,而是满满的促狭和坏笑。
“我?”
宋清初的目光从他的脸移到他的手上。
看见了一只还往下滴着墨汁的毫笔。
宋清初:“……”
她一言不发地将许景忱从面前推开,然后飞快进屋找到了铜镜。
当确认镜子里那张清秀可人的脸上满是恶趣味的墨水涂鸦后,宋清初的心情竟然出乎意料的平静。
她重新来到院子。
许景忱笑得像个十足的贱人。
“噗,你这模样倒真是别致,我的手艺还真不错,哈哈哈!”
那日,送许景忱回来的猎人队成员,隔着好几里地都听见了宋清初的咆哮声。
“许景忱,你给我去死!”
猎人队的人集体颤抖了一下。
连忙作鸟兽散了。
夜幕降临。
小院里点起了灯,许景忱洗干净了从山上摘的野果,凑到宋清初跟前问:“还生气呢?”
宋清初原地将便藤椅换了个方向,顺便朝他翻了个白眼,但果子不吃白不吃,她顺手拿了最大最红的那个。
许景忱有些无奈地笑了。
“人不大一个,气性倒是不小,之前你放鸡进我卧房的事我可没追究你了。你也别生气了。”
宋清初将那果子当做许景忱的脑袋,狠狠咬了一口,然后才皮笑肉不笑地说:“谁说我生气了?我只是没想到许少爷已经闲到了这种地步,要不要将村里那些杂事都给你处理啊?”
“闲嘛,也谈不上。”
“那你的意思是你就是故意想让我难堪是吧!”
更气了。
许景忱认认真真地回了一句:“不是。”
宋清初:“?”
“我幼时没有时间玩乐,听人说关系若好,便会开这样的玩笑。”
他半抬起眼睑,直直地看向宋清初,哑声问:“不是这样吗?”
宋清初:“……”
这叫她怎么反驳!
而且顶着这么一张脸,如此深情地说“我们关系好”也太犯规了吧。
宋清初生生愣了半晌,心里那点本就已经被一颗果子消弭了大半的火气也彻底烟消云散了
。
她撇撇嘴道:“当然不是。”
“哦。”
许景忱眯了眯眼睛,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
这女人某种程度上单纯得可怕。
宋清初瞥见他脸上的笑意,耳根一红,连忙转移了话题:“对了,猎人队的事不是前几日就结束了吗,你今日又去做什么?”
焦煌山毒虫野兽横行,山上长出来的草都要比别处坚硬几分,因此猎人队一开始的打猎行动很不顺利。
宋清初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将空间标红的植物和有危险性的动物画了出来,做成画册分发给了猎人队的精英。
所谓精英就是许景忱从猎人队里挑选出来的苗子,大都经验丰富,身手不错。
宋清初通过空间预警,找出了焦煌山脚附近最安全的一块区域,其间资源丰富,有野菜野果,也有山鸡野兔大野猪。
不过即使是这样,此处也比猎人队之前经历过的山区更危险,于是许景忱身上村长,身先士卒带着这支猎人队精英将这块区域开辟了出来。
花了整整十来天,按理说昨日开拓工作应该就已经结束了,怎么今天又去?
许景忱看穿了宋清初想转移话题的心思,于是借坡下驴道:“我教了郑意他们几招,这附近流窜的荒民很多,万一到时候又起了冲突,这些人总归也要负担起保卫村子的责任,我可不想天天给人当打手。”
说到“荒民”二字时,许景忱微妙地停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