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
睁眼的一瞬,李承乾闷声一声,心中惊骇万分。
一辆酒驾的货车横冲直撞,自己躲闪不及当场被撞了个满堂红,竟然还能活着?
只是转动眼球,李承乾目光止住,连心跳都漏跳了半拍。
视野中,有身着锦衣的太监跪倒一片,穿蟒袍,衣衫上红黄交织的一品大员们头如捣蒜,明光铠,长刀压低出鞘,一片紧张兮兮的氛围。
这是在拍戏?
李承乾挣扎着就要坐起身来,但话未吐口,脸色就变了。
脑海中突入起来的痛楚骤然降临,将他的意识按在地板上狠狠地摩擦。
李承乾自付忍耐力极强,从不喜形于色,这也和他常年久居高位情况有关。
但此刻,腮部的肌肉剧烈抽搐,还是让他闷哼出声。
“陛下,您怎么样?”
有医者惶恐万分,伸手想要扶住病重的帝王。
未曾想到,跪在自己身前的一个老者目眦欲裂,一脚踹开医官,连忙凑上前来将李承乾扶起,一声斥问,吓得满场战战兢兢。
“滚,给老夫滚,若是陛下今日有何差池,诛尽尔等九族也不为过。”
“尔等食君俸禄,就该担君之忧,陛下年幼,如何敢如此荒唐?尔等枉为我大夏臣子,若是今日陛下不幸
,尔等有何颜面去九泉之下见我大夏先皇?”
老人言辞厉色,一声怒斥,百官变色。
李承乾下意识的屏息,他目光扫过身前的老人,心中猛的一跳。
陛下……这……
是在说我?
慕然间,
一股庞杂的记忆涌入脑海和他合二为一,李承乾脸色沉凝似水。
大夏皇朝,中兴之主,少年登基,昏聩无道。
原主是大夏开国皇帝夏高祖的皇太孙,因先皇早逝,意外之下坐上这九五之尊的皇帝宝座。
本以为少年天子,登基为帝,本该开疆扩土成就一番伟业。
未曾想到,少年心性,最是善变。
原主声色犬马,文治武功拍马不及,可这昏聩无道,纵情声色的本事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先皇驾崩之时,曾对朝中三朝元老委以重任。
希望托孤之臣能力挽狂澜于大厦将倾。
只是原主却不识好人心,听信谗言,误信小人。
大夏国力本该中兴,万没想到开春时节,边关草原铁骑挥师南下,势如破竹般攻陷了大夏第一的虎牢关。
如今,草原人兵临城下,而此时此刻,原主方才悔不当初。
但可惜事已至此,早已无力回天,兵临城下的草原人势要攻破大夏皇都,若原主是明君英主尚且能折腾一回
。
可草原人的战书刚刚下达,原主自己个儿就吓了个半死。
倒向了投降派不说,还在小人的蛊惑下亲自下了圣旨国书,意欲想要割地赔款以求保留自己的皇帝宝座。
更亲旨将大夏皇妃赐婚于草原可汗,不日成婚。
要知晓,莫说一朝天子,就算是寻常百姓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也是不共戴天,草原人提出条件分明是愚弄大夏皇帝昏聩无道,笑大夏无人。
可偏偏原主还真就这么干了。
于是,满朝文武怒其不争,朝堂激辩,任凭一群老臣竭力死谏把一条命拴在了裤腰带上却也无可奈何。
反倒是原主儿气急,怒火攻心,一口气儿没喘上来,登时一命呜呼了。
卧槽啊,这特么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莫说是华夏上下五千年了,怕是宋朝那位昏庸无道,沦为质子的亡国皇帝怕是也做不到将自己的姬妾献给对方吧。
当真奇耻大辱。
“陛下……”
就在这时候,耳边传来一声悲戚的哭声。
哐当一声,大殿的门户被推开,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闯入大殿,跪倒在了李承乾的身前。
女子约么双十年华,眉如远黛,眸似星辰,虽然未施粉黛,但一眸一笑妥妥的秒杀后世中那些靠着滤镜卖肉
的网红。
不过此刻,她一身缟素服饰,素面朝天。
这便是朕的爱妃?
李承乾眨了眨眼,眼瞧着身前跪拜在地的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子,心道他总算知道原主后宫佳丽三千,为何君王不早朝了。
单就是这一双玉腿,怕是就能腿玩年吧。
“陛下,臣妾不嫁,臣妾年初入宫,从未有过逾越之举。陛下贵为天子,如何能将嫔妾许配给那草原蛮人?”
“臣妾虽出身低微,是武将之女,但臣妾也知晓礼义廉耻,一女不能嫁二夫。恳请陛下垂怜,否则臣妾宁愿一头撞死在这金殿之上,绝不苟活。”
韩初若美眸含泪,跪地不起。
她是年初进宫的妃子,是秀女出身,如今尚且来不及侍寝。可泱泱大夏,浩荡皇威,身
为皇帝的姬妾,如何能再嫁给那草原蛮人。
此番冒然闯宫,已然是不妥,但韩初若心中凄苦,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韩初若声音凄苦,哀求。
一时间朝堂中跪倒一片的老臣心中难免生出不忍的情绪来。韩初若是威武侯之女。
侯爷一家半生征战,男丁几乎在与草原蛮子的交战中几乎死绝。
而陛下反而要将这样的武将之女转嫁给草原可汗?
这是要寒了天下无数报国之士的心呐。
偏在这时候。
“放肆,大胆!”
一声尖锐的呵斥率先出口,压的场中众人心中一惊。
李承乾身侧,一个身着一品绯袍的官员越众而出,毫无顾忌的呵斥道。
他四十来岁,尚在壮年,只是生的极为俊美,下巴上还有一缕美须,只是一身正气的官袍穿在身上,多少有些猴冠而沐的感觉。
“韩妃娘娘,陛下旨意岂能轻易更改?”
“早就听闻威武侯教女不言,如今看来,倒是见面不如闻名了?陛下叫你去嫁给草原可汗,那是给你威武侯家颜面?”
“韩妃,你以死相逼,岂非是怨我大夏陛下无能?”
中年人话音落下,朝堂上顿时引起了一片骚乱。
闻声,李承乾眼中一寒,他目光扫过身前咄咄逼人的群臣,目光最终停留在了眼前的中年人身上。
他当然知晓眼前这个比他这个当朝天子还要霸道三分的中年人究竟是何许人也。
如今大夏朝堂左相高悬,右相为尊,群臣视其为大夏中流砥柱,马首是瞻。
又因其同为先帝驾崩之时的托孤之臣,朝堂上说一不二,更时长以当朝亚父自称。
而原主蛮横霸道,被教导的暴虐成性,和右相同样脱不开关系。
右相陈凯之?
当真是朝堂一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