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官家都休息了,明早再汇报吧?
宫门刚刚合上,就有人来找到他,附在他的耳边一通低语。
只见杨景宗眼角嘴角一起抽搐着,合着你们父子十几人坏事干完了,跑到这里来找人接盘的?
又当街殴打御史了,这次打得更狠,好几个都昏迷了,还被埋在废墟里。
居然把一家青楼拆了?
杨景宗有些后怕,该不会他们已经去过文彦博府上了吧?
立马遣人去文府查看,得到确切消息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一夜对很多人来说是个不眠夜,反倒是赵家父子一觉睡到大清晨。
实在是要上朝,被丫鬟婆子服侍着起来,迷迷糊糊穿戴整齐,趴卧在马车里就这么前往宫门等候进宫。
赵允良是刚刚听说,饶有兴致的看赵允弼两个黑眼圈,一脸怒容。
“二哥又在幸灾乐祸了?”
“怎么能叫幸灾乐祸呢?爹爹在的时候就经常告诫我等,不义之财不能沾。”
这话像是在教训赵允初,却是实打实在打他赵允弼的脸。
老阴货气得牙根疼,但是没法发作。
至于昨晚说的要来敲登闻鼓,那只是气话而已。
不过是一家青楼,没了就没了。
那些御史也确实有受到他蛊惑或者钱财诱惑的,只要能够参倒赵允让父子,贬黜他的大宗正就知足了!
“汝南郡王来了没有?世子可同行?官家御书房召见世子。”
又来?
赵允让这次问得相当仔细,直到来了一位熟悉的内侍,方才将睡眼惺忪的赵宗实交给那些人。
这下,赵允弼又破防了。
昨晚的事情这会儿赵祯怎么都应该听说了的,要是私下召见,那么应该当事人都到场啊!
断然不会只独独召见那个小畜生的。
“老流氓!”
“老阴比!”
“你骂谁?”
“谁回我骂谁!”
好家伙,两个人就在这里直接骂开了。
赵允让嘚瑟的不行,那些骂人的话都是儿子给教的,浑身舒坦。
“继续啊!词穷了?再敢哔哔,今晚再拆你的秋月楼!”
其他人不清楚,这些宗室都是清楚的,赵允弼弄了春夏秋冬四间青楼,刚好位于马行街四个方向,生意出奇的好,平时还会搞些增值活动。
一点不比矾楼的买卖少赚。
直到御书房前面,赵宗实才彻底醒了过来。
“世子,请随我来!”
“官家今日心情可好?”
“能好就怪了,昨晚的事情官家都知道了,世子自求多福。”
赵宗实识趣的塞了一块银角过去,不着痕迹的。
“昨晚春月楼是怎么回事儿?你来告诉朕!”
“那些人说我们父子俩犯了欺君之罪,这不是胡诌吗?就因为他们是御史,所以可以肆意诽谤朝廷命官?我气不过,就带着我爹爹一起去摆事实讲道理,但是那些御史不但不讲理,还在春月楼里公然狎妓!正所谓叔叔能忍婶婶不能忍,微臣就教训了他们一顿!”
“你是怎么教训的?有几个到现在还没醒呢!”
“冤枉啊!昨晚现场混乱,那些御史伙同春月楼的打手还有龟奴对我父子等人围殴,我们完全是正当防卫啊!也不知道是谁递了一根棍棒在我的掌心,一时没有收住力气,就把人打晕了。”
赵祯眼角直抽抽。
当初刚刚进宫的时候,多好的孩子,怎么现在变成了这般样子?
一定是受到环境影响,老流氓!
赵允让:官家明鉴啊!这小畜生打小就是个坏痞子,真不是微臣教的啊!我要是有那脑子,能让人欺负这么多年吗?
“这些账簿你可还认得?”
“自是认得的,要不是爹爹眼尖,搬运那些不法之财的时候,顺带抓在手上,微臣也不知道在官家您的治下,居然存在这样一条黑色产业链啊!”
黑色产业链?
“你给朕指出来,哪里写着你口中的产业链?”
赵宗实连忙起身,用力摁压有些发麻的大腿根部。
古代人谁发明的?
一天跪几次,难怪那么多阉人。
今天张茂则怎么不在?
不过还是充满恶意的在那些内侍身上扫了几眼。
骑着马的张茂则忽然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难不成是天寒伤风了?
“这些,还有这几页,后面这几本都有,您看这里,还有这里,都是啊!”
“无非就是记录一些女子的出处...陈桥县?”
这个词对于别人来说确实无所谓,但是这个陈桥县却是大宋根基开始的地方啊!
昨晚赵宗实翻看到这里的时候,才果断不容置疑的要带走所有的账簿,即便那些兄弟和老赵都反对,也不行。
这是用来彻底扳倒某些人最有利的东西了。
虽然这些账簿上没有提及那些人的名字,但是皇城司是干什么的啊?
顺藤摸瓜,迟早会抓住他们的痛脚的。
“就是那里,最近陈桥县以及周边的府县经常有良家女子和孩童失踪,官家要是想要确认应该不难查到。微臣也是通过府中几个不成器的兄弟无意中提起来,在心里做了记录。”
你家不成器的兄弟...确实不少了。
让你爹别折腾了,一把子年纪,消停点吧!
国库都要空虚了!
生儿子方面,老赵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这跟你强拆青楼,带回来这么多风尘女子又有何联系?你是想告诉朕,这些女子里有一部分就是失踪的良家?”
“不光是这些,还有被家里亲属强行买卖的无辜女子,当然大宋律例没有指出不能进行买卖,但是容易被有心人钻了空子。”
“唔,带上这些账簿,随朕上朝!”
“官家,这次就不用走VIP通道了吧?我还是老老实实走员工通道吧!”
“什么道?哦,那你就带他去!”
一旁的内侍还有些迷糊,应了一声,带着赵宗实重新回到等候上朝的地方。
张茂则不在身边听差,赵祯都觉得有些不自在了。
跟在内侍身后走的宫里捷径,倒还让他赶上了末班车。
不过他一身紫袍,确实有些突兀,前面一群蓝袍和绿袍的官员,一个个都不敢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