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景澈不为所动,懒懒地往椅子背上一靠,又抬手指了指任栖梧,语气坚决:“我就这一个条件,不会变的。你们慢慢考虑。”
任栖梧看着云景澈:“你怎么能让我相信,你一定能解他的毒?”
云景澈掏出一个腰牌扔给任栖梧,任栖梧赶紧伸手接了,只一眼,任栖梧就震惊出声:“你是魅影蛊毒王云景澈?”
云景澈压抑住内心的激动,面上半点儿不露,平静地点头:“小丫头,你竟然认识我的腰牌?我受你们皇帝邀请,来你们东裕国挑选和亲人员。没想到,居然碰到个中了这种毒的人。还真是太巧了。”
任栖梧知道他想多了,淡淡说了句:“他中毒已经八年。那时候,你还不是魅影蛊毒王呢。我之所以认识你的腰牌,是因为曾跟爷爷去过云疆,认识上一代云疆毒王云澜。”
云景澈故意上上下下打量起任栖梧,突然笑起来:“难怪,我觉得你如此面熟。没想到你竟然是十年前那个小肉团子。还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小肉团子,此事本与我无关。要我出手,就得付诊金。正好咱两也认识,你要是同意,我也不用费心费力挑什么和亲人员了。”
去你的小肉团子!谁要去云疆和亲!任栖梧内心无力吐槽,但为了周翊然,面上还得忍着,不能得罪这个阴晴不定的大少爷。毕竟,这货,比他师父可难伺候多了。她之前也不是没有想过云疆毒王云澜,但以她对云澜的了解,云澜也解不了这毒。没想到当年那个让云澜头疼的叛逆弟子,居然姿态随意地说这毒能解。偏偏她还深信不疑。因为,这世上若是谁的医术能够超越爷爷和云澜,那也就只能是这个行事行医都不拘一格的云景澈了。
护国公夫人求了半天,见云景澈连多看她一眼都没看,她一咬牙,突然转身冲着任栖梧“砰砰砰”三个响头就磕了下去:“梧儿,你是个好孩子,娘求你,救救翊儿。”
护国公几乎是第一时间冲过来,一把拎起了国公夫人,冷冷呵斥一声:“蠢妇,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护国公夫人满脸哀戚地看着护国公,哑声开口:“我就这一个儿子了。你让我怎么明知道他有救,还要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啊——”
周喆等人站在门口,本想上前帮忙求情的,被护国公冷肃的脸吓住,一动也不敢动。
他们可没有资格逼着那个女人(婶婶)去云疆和亲来救父亲(小叔叔)。
周翊然也不忍看到母亲这般悲痛欲绝的样子,但他更不可能将任栖梧推去和亲,忍着痛彻心扉的痛苦对国公夫人说:“娘,您也为儿子想一想,如果我能活着,要靠自己的夫人去和亲来换。我即便解了毒,可还有脸活在这个世上?到时候,光流言蜚语,就足够再杀我一次。他给的,不是希望,本身就是个死局。”
国公夫人呆住了。转头又看向慵懒随意的云景澈。眼里的哀伤绝望汹涌泛滥,瞬间将她彻底淹没。
云景澈听周翊然这般说,忍不住坐直了身子,看着任栖梧认真解释:“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要你。”
周翊然冷笑,直戳云景澈肺管子:“你卑鄙无耻到可以无知无觉的状态,可见平时也是这般混不吝的。”
云景澈脸色瞬间黑了,腾得从椅子上站起来,大踏步就往外走。
任栖梧这才出声:“等等。”
云景澈停住脚步,转头看着任栖梧。任栖梧将自己的手从周翊然手里抽出来,走到云景澈面前,淡淡开口:“我爷爷的手札,外加二十本孤本。”
云景澈愣了愣,突然笑起来:“小肉团子,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慷慨。不过,跟你比起来,其他任何东西都是不值一提。”
任栖梧板起脸来:“那你又凭什么认为,我会为了一个男人出卖自己?你看我像是那种喜欢自我牺牲的人吗?”
她嫁进护国公府,是为了完成爷爷遗愿的,不是为了来为了个男人奉献自我的。美人计她可以用,甚至献出清白之身也无所谓,但是,要限制她的行程和自由,是绝对不可能的。
云景澈愣了愣,突然释然地笑起来:“果然,你还是那个小没良心的,从小到大,这一点儿倒是从来也没有变过。”
云景澈似乎并不想多废话了,摆摆手,大踏步往外走。
任栖梧下意识往外追了一步,问道:“我要是想找你,去哪里找?”
云景澈转头深深看了任栖梧一眼:“这一个月,我都会住在鸿胪寺。你要是想找我叙旧,随时欢迎。”
云景澈一走,屋子里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或坐或站,都一动不动,一声不吭。最后还是周翊然打破了沉默:“我们也不必这般悲观。我这毒好歹还能撑几年。既然出现了第一个能解这毒的人,说不定就能出现第二个。再说了,是人就有弱点,有弱点就可以利用。我们不必被他提的条件限制住。想法子变被动为主动,才是破局之道。”
护国公立刻点头:“翊儿说得对。咱们不能让他牵着鼻子走,得想法子破局。”
国公夫人却突然看向任栖梧,冷冷地开口:“你既然不跟翊儿一条心,那国公府的中馈再交给你管
就不合适了。麻烦你交出来吧。”
屋子里的人瞬间被国公夫人这咬牙切齿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护国公先是呵斥出声:“你又闹什么?”
国公夫人丝毫不退,就那么冷冷地看着任栖梧。
任栖梧倒是没什么感觉,是否执掌中馈她并不在意。所以她招了招手,让宝珠上前,淡声吩咐:“你带着东西回去吧。”
宝珠欲言又止,到底什么也没说,深深看了任栖梧一眼,屈膝行礼:“是。”
国公夫人又看向任栖梧手腕上的镯子,不客气地说:“这镯子是护国公府主母的象征,麻烦你也还回来。”
任栖梧利落地脱下镯子,双手递了回去。
她这般痛快,反而让国公夫人脸色更难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