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呜呜......”
傅让神色惊恐,拼了命的想要往后退,可身下一堆柴火,他能退到哪儿去?
姜离眯着眼看他,端详了许久许久,把傅让看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缓缓道:“本宫给你十日,十日之内,交出赵子攸。”
听到‘赵子攸’三个字,傅让忽然一僵,看着姜离的眼神逐渐困惑。
然而,姜离要的也正是这样的表情,傅让果然知道赵子攸的下落。既然如此,自己也就可以顺藤摸瓜,摸出北境的侏儒人是怎么来到的大庆。
北境蛮夷,绝不可姑息。
姜离算了算时辰,今日的最后一场大戏还要再等上一等。
“傅让,你我之间,总要有个了结。”
姜离居高临下的俯视傅让,说道:“本宫生性多疑凉薄,自认为从没信过谁,但你算一个。”
“当年,景明湖畔,你被安王与文王欺辱,是本宫出手救你。再后来,圣上登基,你说你生母卑贱早亡,无母族可依,愿意臣服本宫,只求一口热汤饭吃。”
傅让的眼中有些许的困惑,这些都是十三四年前的事了,他不明白好端端的姜离为何要提这些陈年旧事。
十年前,姜氏灭门,姜离和碎星、残月两个被送出长安,为了躲避追杀只能日夜藏身于山林草木之间。渴了喝泉水,饿了吃果子,困了睡山洞,三个半大的孩子,被蚊虫叮咬,被蛇鼠追赶,常常是吃了上顿,不知下顿在何处。
姜离看着当时跪在自己面前灰头土脸的傅让,头一回动了恻隐之心。也正是这一回恻隐之心,让她遭到了背叛。
姜离扯出了傅让嘴中的破布,接着,又熟练的从袖口暗处抽出了一根细细长长的银针。
“本宫问你一事,你最好老实的答。圣旨册封立后的那一日,云衡入宫求情,是不是你在背后撺掇的。”
重活一世,许多人和事都发生了巨变。可唯独这一件,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完完整整的发生了一遍,所以姜离将此事一直放在心里想了许久。
她与阿衡自幼玩耍,他不是那样鲁莽的人,之所以不说出傅让,也是因为他还以为姜离想要扶持傅让呢,不想让她因为自己的原因为难。
傅让低头沉默良久,最后点头。
他一直知道定远侯府与姜离之间的关系不同寻常,他怕等到日后姜离大权在握,云家会演一出黄袍加身的戏码,直接颠覆傅家江山。于是,他告诉云衡,说姜离反悔了,她不想做皇后,她想要与他双宿双飞,安安静静的过日子。
“噗通——”
银针瞬间入穴,昏厥感攀附上脑,傅让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清楚了,一切的根源皆在傅让之身。
姜离冷漠的瞥了一眼晕倒的傅让,一面转身,一面道:“等皇城司到手,本宫会留你全尸,与张臣一道扔去乱葬岗,喂狗。”
推开门,发财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姑娘,前厅出事儿了,请您快去呢。”
姜离点了点头,刚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去,将自己戴着的两只耳坠摘下来给了那屠夫。
“这坠子拿去当铺当了,百千两银子总是有的,全当本宫赏你的酒钱。”
屠夫愣了愣,如此名贵漂亮的宝玉耳坠,他还从未见过呢,这还是皇后娘娘赏赐的,其价值更是不同凡响。
他连忙跪下,猛磕了几个头:“谢娘娘!谢娘娘!”
发财扫了一眼过去,又留下了几张大面额银票,吩咐道:“将人给皇后娘娘看好了,往后的赏赐还多的是。”
“是!小人一定尽心!”
......
待到姜离赶到之时,只见云凝和发癫一样,她站在了主席面的桌子上,激动的满脸通红。
她站得高,远远地就看见姜离往这边来,面露喜色,伸手指向,大声道:“诸位大人!诸位夫人!你们都看清楚了,当朝皇后,与臣下之子怀有私情不说,竟还恬不知耻的与尚未娶妻纳妾的临王,孤身独处一室!”
“身后皇后,私德不修,朝三暮四,不知检点!”
云凝环视了一周,双手叉腰着洋洋得意:“还请诸位大人们做个见证,助力本宫将此等卑鄙贱人的颜面揭穿,还我大庆一片安泰局面啊!”
云战气得胡子都炸了,手里拿着一张凳子,下一秒就忍不住要砸过去,可大庭广众之下,若真一下子伤了云凝,只怕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云夫人紧皱着眉,看着正在大放厥词的云凝时,眼中满是怒火,头一回在外人面前疾言厉色:“云凝!滚下来!你若再敢污蔑皇后娘娘一句。我,我......我一定打死你作数!”
云凝不管不顾。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不远处的姜离,高声挑衅道:“姜皇后!您可有什么要分辨的吗?!”
姜离扫了一圈周围,没见到赵沉落和云衡。
一边的发财说道:“姑娘,赵妃已被云凝羞辱了一顿,红着眼回马车上了
,不在这儿。”
“这就回去了?”
姜离有些意外,她本以为赵沉落至少能撑一段时间的,她追问:“阿衡呢?”
“小世子他......”发财失措了一下,旋即请罪:“奴婢只顾着盯赵妃了,忽略了世子,姑娘恕罪。”
姜离微微摇头,她神色自若,仿佛现下被全场目光集于一身的不是她一样。
“姜皇后!你敢作答吗!”
云凝又是一声大呵。
云侯夫妇亦步亦趋的往姜离那边走去,然而姜离看也不看她们,直接调头就走。
这一走,大部分人都会理解为心虚,从而侧面验证了云凝所言不假。
云侯夫妇见状,便知姜离心有筹谋,不再去追,而是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见状,官员极其一众内眷们皆是一阵冷嘲热讽。
有说姜离水性杨花,仗着一点子的狐媚劲儿,草鸡变凤凰登上了后位,辜负皇恩的。
还有的说定远侯府教女无方,竟然于大庭广众之下疯疯癫癫,言语无状,开口闭口皆是污秽之词的。
无论哪一种,都是急匆匆的要离开这定远侯府的火堆,赶回自家去写奏折上达天听了。
“哈哈哈哈......”见众人各自散去,云凝仰天大笑着,笑得前俯后仰:“她怕了!她怕了!她怕了本宫了!”
都快走到府门了,姜离还是能隐约听到云凝癫狂的笑声。
她不禁侧目,‘啧’了一声,摇头道:“这疯药不是控制剂量了吗?怎么今日才喝头一回,就癫成这德行了?”
发财一手搀扶着姜离,一手挠了挠脑袋。
“或许......她本就快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