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快步走至窗边，打开了一条小缝，轻声道：“三七，带他去苗穗庄。”
“明白，小主子放心。”
符三七一直藏身于窗外，等待着姜离的吩咐。
他身形娇小，一下就翻窗而入，扛起赵子攸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窗离去，仿佛不曾来过一样。
沈妄拦不住符三七，于是望向了身后的白羽，“发财，去盯着，切记别和他动手。”
白羽立即抱拳：“是，掌印。”
姜离怔忡了好一会儿，她张大了嘴巴看着白羽，结巴道：“你你你......你就是发财？”
“是呀，奴婢发财，问姑娘安好。”白羽嘿嘿一笑，拱手给姜离请安。
恭喜和发财二人是沈妄手下最好的刺客和杀手，姜离一直都有听说过他们的传奇事迹，但从未见过。
她忽然想起来方才的一出艳事，冰凉的酒水触碰上了温热的胸肌，缓缓下流的模样真是让人一生难忘。
不愧的经历过腥风血雨的杀手啊，时常徘徊于生死边缘，想来一定每天都有锻炼吧？
姜离想着想着，目光就不由自主的就从发财的脸上缓缓下移，唇角情不自禁的微微勾起。
啧啧啧，这身材可真是不错，耐看又耐摸，比沈妄的好。
发财小心瞧着姜离，脸上染了一分少年的色彩。
“总听长命百岁和无病无灾四位哥哥提起姑娘，但一直无缘得见。对啦，方才属下的伺候，姑娘可还满意吗？”
姜离一惊，连忙装糊涂，“什么伺候？你可别胡说，本宫只是喊你喝了几杯酒而已，谁让你伺候了？”
发财被姜离的一秒翻脸不认人给说懵了。
他无辜的看了一眼沈妄，又接着用水汪汪的大眼睛去瞧姜离，委屈道：“可是，可是您明明就摸了奴婢呀，还让奴婢脱衣服，还说要奴婢跟了您......”
姜离瞬间就瞪大了眼睛，瞬间倒吸一口凉气：“本宫没有！”
“发财，先去办事。”
沈妄的声音从后边儿幽幽传来，姜离脊背一凉。
发财躬身：“是。”
屋内，明明点了热腾的火炉，但姜离还是觉着莫名的有一股冷气，她就背着沈妄站着，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
身后，传来了走动的声音，但却离她越来越远。
姜离等了半晌，实在耐不住好奇的性子，更奇怪于沈妄怎么还不来找自己算账？
她转过头，只见沈妄跪坐于木桌旁，不知从何处拿来了一个小碗，正在往里面加着药粉，
姜离缓步走了过去，蹲下身，双手环膝，主动开口问：“这是什么？”
“本督说的话，你从来不肯听一个字。既然如此，你问的话，本督又为何要去答？”
沈妄语气淡淡，透着疏离和责怪。
姜离凑近了去看他，笑着问：“你生气啦？”
“不然呢？”
沈妄反问，手上却诚实的很，一把拉过姜离的右手，又从她腰后抽出了陨铁匕首，低头仔仔细细的一点点将卡在伤口中的碎片挑出来。
“嘶......”
姜离皱眉闭眼，手下意识的就想往后缩，但被沈妄牢牢抓着，动弹不得。
沈妄想着转移一下姜离的注意力，于是便开口同她说话。
“发财同本督说，你要他脱衣服给你看，还要他喂酒给你喝。这还不够，你还把酒倒在了他的身上？”
沈妄勾唇一笑，笑容冰冷骇人，他道：“姜离，你知道你这算什么吗，是调戏，是轻薄。”
闻言，姜离立马震惊的抬头，辩解道：“哪儿跟哪儿啊你，怎么就调戏了？怎么就轻薄了？本宫又不知道他是发财啊，我还以为就是平平无奇的一个漂亮小面首呢，谁知道你手下的第一刺客竟然长得这么妖冶美丽。”
“对了，本宫问你啊，发财去刺杀人的话，是不是......”
姜离忽地压低了声音，一双杏眸中暗含兴奋，“是不是都去色诱的啊？那恭喜呢，也做这一行吗，我能见见吗？”
沈妄脸色一黑，手上动作故意一重，惹得姜离嚎痛阵阵。
“你下回若再敢说也不说的就自作主张，本督哪怕搭上整个二十四衙门之力，也必杀符三七。”
姜离道：“和三七无关，是本宫昨晚就下定了决心要借赵子攸之手诛杀傅训，这才让他先别出宫。”
“陈起一众的尸身，也是符三七的手笔？”
姜离见他猜到，便也不瞒，点头道：“是。”
“好手段啊，姜皇后。”沈妄冷冷一笑：“本督还真一时被你给唬住了，以为赵家竟有如此能耐。”
过去，姜离同赵家斗了整整五年，沈妄相信柳氏母子并非胡编乱造。
赵子攸喜好男色之事，当年在长安城中亦被姜离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她若想要中伤赵家，大可效仿从前，以此来拖延时间找到陈起。
可姜离没有这样做，而是费心费力的去攻他心防，逼他去杀柳氏、杀安王。
“过去一世，你折损了无数人手才终于彻底扳倒赵家。可代价是什么你忘记了吗，云家、残月、碎星、长命、无灾全都死在了我们与赵家的争斗之中。”
沈妄一面说着，一面将匕首重新插了回去，用手指沾了一点药膏，给姜离涂抹在伤口处，“赵氏满门，树大根深，若不想过去的悲剧重来，便只可徐徐图之。”
“姜离，你同我说说，你究竟在急什么？”
姜离凝思了片刻，倏尔一笑，敷衍道：“没有，你想太多了。”
沈妄手里动作一顿，侧目看她，“是本督想得多，还是你瞒了我太多太多？姜离，你很不对劲。”
“若要查清姜氏灭门，你就不该对方婆下疯药，更不该一开始就得罪的赵太后。若要救云家，你就不该引起赵子攸对赵家和安王的仇恨。还有很多人，傅谨、傅让、赵沉落，你对待、处理他们的方式都不对。”
“是吗。”
姜离说完这两个字就沉默了。
其实，她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不知道沈妄可不可信，甚至分不清如今的一切究竟是真的重来一次，还是恍如大梦一场。
“苗穗庄一遭，让你明白除了贪墨皇庄和绞杀同僚之外，还有私藏军火一罪可以利用。此罪甚佳，可以一并拉下赵家和安王两条大船，但你不信本督会真心帮你，怕本督是赵家的同谋，于是你打算自己行事。”“
姜离眸光一沉，紧抿着唇，没错，她一面利用沈妄，一面又防备着他。
从始至终，她就没信过沈妄，全是做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