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跟着的护卫、内监、宫婢大大小小的估摸着有二三十人,阵仗极大。
“哎呀,皇嫂!沈掌印!真是太巧了,这荒郊野岭的,孤万万没想还能在此碰见二位贵人呐!”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两名护卫熟练的下来,跪俯在马车下,两名宫婢弓着身子去扶傅训。
一正值壮年的大老爷们儿,纵欲过度到眼下青紫,唇色惨白,脸上更是毫无血色,身子虚胖,连个马车都要踩着人才能走下来。
姜离不屑的摇了摇头,忽然瞥到了沈妄,虽说浑身戾气重了一些,但至少能打能杀,能上车能下马吧。
沈妄连看都不用看,只用余光瞥了她一眼,便知姜离的心里又在瞎琢磨些什么有的没的。
姜离一跃下马,满脸都是假笑。
“原是安王弟,这远远的看着呀,本宫还以为是哪儿来的清蒸狮子头成了精,怎么还会口吐人言了呢?”姜离掩嘴一笑,“安王弟也是,怎么虚成这样?本宫瞧着沈掌印,都比你更像个男人呢。”
此言一出,傅训的脸色总算红了一点,不过是被气红的。而沈妄的脸色却已然完全黑了。
他阴沉着脸色,翻身下马,声音更是不善:“安王殿下来是做什么?”
“皇庄税银之案事关国库民生,孤居于亲王之尊,自然是要来监督巡查一番的。”傅训挺直了腰杆,义正言辞道:“皇兄也并未说不让孤涉足此案,既如此,那么孤决定了,孤要和皇嫂、掌印共同进退,一道查清皇庄税银的真相。”
姜离上下扫了傅训两眼,满不在乎道:“本宫是没意见的,只要安王弟能跟得上,请便。”
说完,姜离便转了身,沈妄随着她走,只听她压低了声音道:“今晚亥时回宫,明早寅时就走。本宫倒要看看,都虚成这德行了,他能坚持上几日。”
还没走上一里路,便又遇到了一群拦路狗。
“小人,苗穗庄管事赵三携妻儿老小,以及一应分管、佃户,拜见皇后娘娘!拜见沈掌印!拜见安王殿下!给三位贵人请安!”
这赵三,姜离对他有印象。
他是镇国公府总管的儿子,一直在外替赵端做些见不得人的脏事儿,手里的人命债估计少不了。
这前有傅训,后有赵三,说明姜离的预判十分准确,赵端是一定要保下皇庄这个聚宝盆的。
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既然舍不得皇庄,那就拿赵家满门的性命来赔吧。
沈妄先开了口,道:“赵管事,起吧。”
“谢沈掌印!”
赵三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泥土,开始介绍起了他身后这一大帮子的人。
“这个是小人的媳妇儿,这个是小人的三儿子,这个是庄上的二管事,这个是小人的太姥姥,还有这个是小人的七舅老爷......”
“赵管事。”
姜离开口打断了赵三的滔滔不绝,冷嘲道:“又不是来看望祖宗,不必拖家带口的。如此兴师动众,若让不知道的人瞧见了,指不定以为本宫和沈掌印是你哪一辈的曾祖父母呢。”
“是是是......”
赵三倒是个没脸没皮的,被姜离嘲笑了一番还像个没事儿人,“娘娘说的在理,都是小人糊涂莽撞了,头一回亲见凤颜,心中实在是激动不已。”
随即,赵三紧接着扯过一旁的两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儿,讨好的笑着。
“掌印,这两个是小人的两个闺女,都是乡野间长大的粗使丫头,但唱个小曲儿什么的也还是略通皮毛的。等会儿子,便让他们去伺候着掌印,全当解闷也好。”
这句话,懂的人自然都会懂。
沈妄面上没什么能让人猜出喜怒的表情,他坐到了如今的位子,不管是别人送来的,还是自己贴上来的女子都数不胜数。
宦官又如何,只要手中有权有势,愿意跟着他的女人可以从皇宫排队排到护城河都不止。
沈妄忽然望向一旁想瞧个热闹的姜离,问她:“娘娘以为呢?”
姜离一怔,不解,“本宫......以为什么?”
“娘娘以为,臣该收下赵管事的‘一片心意’吗?”
沈妄将‘一片心意’四个字咬得极重,让人忽视不得。
赵三奇怪的挠了挠头,目光在沈妄和姜离二人的身上来回转悠,这九千岁还真是挺让人猜不透的。
自己收两个女孩儿去房中快活快活,还特意去问皇后娘娘?
有病吧?
不过转念一想,毕竟是宦官阉人嘛,挨了一刀的家伙,早就不算人了,哪里还能用正常的思维去想呢?
沈妄一直凝视着姜离,不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变化,谁知姜离的思路竟然也不似常人。
沈妄这样说话,估摸着是想出什么鬼点子了。
这赵三也算是赵端的心腹之人,他既然出现在了苗穗庄,那就说明他们的运气还算不错,随便挑了个庄子便挑中了一个可能
藏着巨大隐秘的地方。
但这赵三不是个吃素的,想要从他这张狗嘴里夺食只怕颇为不易,这俩小女孩儿说不准就是个突破口。
反正沈妄也不会真的对她们做些什么。
不过有个问题。沈妄是阉宦,又从来不近女色,突然开口留下女子定会引得赵端生疑,尤其还一下留了两个在身边,这可疑性就更大了。
姜离唇角微勾,明白了,沈妄的意思是希望由她来开口,这样不就显得合理很多了。
“掌印护佑本宫一路辛劳。”姜离轻咳了两声,目光望向了赵三,说道:“赵管事,你有心了。便让两个小姑娘去侍奉沈掌印吧,都小心些做事,将掌印伺候的舒坦了,本宫自有重赏。”
赵三立马领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跪下谢恩,高呼道:“小人明白,小人定将规矩妥妥当当的告知下去,叩谢皇后娘娘凤恩!”
这时,傅训的车驾也赶到了。
赵三立马一挥手,三顶八人抬的轿辇从后方而来。
“前方山路泥泞,马匹与马车走过去恐会打滑,还请三位贵人移驾,让小人等送过去。”
傅训娇贵的很,嫌弃路上泥泞,便要护卫宫婢们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盖在地上,好让他踩着过去。
姜离倒是不娇气,只是舍不得才骑了一个时辰不到的马驹。她翻身下了马,将手里的缰绳递给了一个佃户。
刚走几步,忽觉不对,回头去看见沈妄一直盯着自己看,她疑惑发问:“怎么了?不走?”
沈妄没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