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妄没有动作，只是静静的凝视着云衡。云衡猛地一抬头，双眼猩红，脖子上的血管之中仿佛有一条软虫在不断蠕动。
见状，姜辞奔了进来，神色极其严峻：“是蛊虫。”
下一秒，沈妄迅速出刀，刀剑挑破了云衡的皮肤，刺入血管，将软虫钉死在了刃尖上。
这一举动，无疑也是要了云衡的命。
软虫死的一瞬间，云衡眼中的猩红之色迅速褪去，身体当中的痛苦之感也逐渐消散，“多......多谢.......”
“阿衡，蛊毒已入骨髓，蛊虫每日不断地吸食你的精力血气，你早已是一具空壳。今日挑出蛊虫，虽提早结束了你的性命，但也保了你尸身无恙。”姜辞如此说道。
“我......我知道的......”云衡已经没有力气再继续说话了，血滴从脖间不断下流，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消逝。
行至如今，他已然不知究竟是前因为错，还是后果为祸。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北梁京都，接着成为了北梁皇子，他的诸多烦心之事又又有谁能诉说。
自幼一同青梅竹马长大的姜离在一夜之间成为了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恭敬多年的父母成为了杀人凶手。
他深爱的女子恨极了他的父亲和母亲，云衡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
这一场人间炼狱，实在太过难捱，如今沈妄这一刀下去，也算是给了他一个彻彻底底的了断和解脱。
“沈妄......帮我，转告泱泱......我，我一直爱她......永不会变。”云衡的脸色已是煞白如雪，体内的仅剩的一丝能量全被用来说这句话，“黑袍人......是方婆。”
说完这一句，气绝人亡。
姜辞紧紧蹙眉，“他说什么？怀谦，是我听错了吗？”
“不是。”沈妄摇头，“他说的，就是方婆。”
这个答案是沈妄和姜辞都没有想到的。方婆？印象中她还是那个被姜离废了大半条命的人。
那黑袍人双手双脚健全，且还有武功能和姜离对上两招，甚至还会操控巫蛊之术，此方婆，真是彼方婆吗？
沈妄沉眸，双拳紧握，他不信方婆是真正的幕后黑手。他囚了她十多年，此人的筹谋绝不会如此厉害。
方婆的背后，一定还另有他人。
姜辞缓缓舒了一口气，“方婆的目标一定是阿离，幸好她被锁在了屋子里，任凭她再有多大的本事，也绝不会找到这里来，”
方婆是叔父的小妾，一生无子无女，经常被婶婶打压。在姜辞的印象之中，方婆的脑子一直都是不太正常的。
她很喜欢姜疏，却又十分厌恶姜离。
是那种没有来源的厌恶。
而沈妄担心的却不是方婆，他本以为敌人只是北境突厥，所以才会放心的让姜离去。
但现在不一样了，方婆的背后还有人。万一此人是......
敌人潜伏身侧，大凶。
沈妄心跳都要一停，他赶忙道：“我去鹿城。晏清，你就在京都守城，皇宫里的张臣尚且不能坐稳皇位，还需要你来周旋朝野。”
“你去鹿城？”
姜辞愣了愣，“不是说好我去鹿城的吗？不是，你去没有用啊，李郡守是我们北梁的官儿，又不认得你。”
沈妄没再多说两句便急着往外走。
只留下了一句：“对不住，那屋子里有地道，直通京都郊外，现下姜离应当早就出了京都，往鹿城疾驰而去了。”
“什么......”
姜辞愣怔住了，好似被雷给劈了个外焦里嫩一般。
此时，远在百里之外的姜离忽然没来由的心脏一痛，她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只见黄昏之际，却有一道淡蓝色的荧光从九重天上划落。
待她再要定睛仔细去看之时，光芒却再也寻不到了。
破败的土地庙里打扫的十分干净，谢陶夫妇引了姜离一众进去后，便声称要出去找一些吃食，很眼力的退了出去。
恭喜和发财二人守在门外，男子将手里的男童放下，回望姜离，笑着说道：“姜二姑娘，重新认识一下，我是边野。”他指了指男童，“我儿子，边疆。”
姜离没有惊讶于他们的身份，似乎是早就在预料之内一般，她拱手，微微弯腰：“北境狼主，久闻大名。”
“久闻大名？”边野笑了两声，“北境是蛮荒之地，不值一提，倒是姜少主的大名才是真正的如雷贯耳。”
这样的吹捧，姜离还是非常受用的。
姜离坐在木凳上，漫不经心地问道：“巴鲁之行，是狼主授意的？”
“不是。”
边野答的爽快，他也走过去，就在姜离的面前坐下，冷厉的脸庞透着寒光，“但姜少主放宽心，他既然绑了疏儿，我就会要了他的命，将他挫骨扬灰，永堕阿鼻地狱。”
姜离手上动作一顿，莫名抬头：“疏儿？你唤的是......我阿姐？
”
闻言，边野也是一愣，他反问道：“怎么，你阿姐她，难道从来没有对你说起过我吗？”
“说起你？你算哪根葱？说你做甚？”
姜离怼了他一句，上上下下扫了边野几眼，阿姐在北境的生死考核难道不是刺杀先狼主吗？怎么还惹了这一桩情债出来？
边野一点不气，反倒是有些想笑，姜疏也很喜欢怼人，这一张嘴巴厉害的就和淬了毒似的。
她这妹妹，真是哪哪都像极了她。
边野笑道：“也是，她不乐意说就不说。但......”他话头一转，“姜少主不远千里的从京都来到江州，除了要应对鹿城失守之事，还有一点，我猜应该是查到了巴鲁的踪迹就在鹿城附近，所以才会亲自跑这一趟吧？”
姜离立马追问：“你知道我阿姐的行踪？”
边野点头：“知道，巴鲁如今就在江州城中。姜二姑娘，要不要合作？杀了巴鲁？”
“巴鲁我会杀，我阿姐的仇，我也会报。”
姜离冷眼看着边野，真是一脸的不喜欢，“我希望狼主知道，我阿姐从北境离开的那一日，便与北境之内的所有人和事都彻底断了联系。所以，狼主，今日多谢你的消息，改日姜离必会有所报答，只是此间之事，不用你多管闲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