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是不是姜离在北梁出事了?”
若非如此,傅谦实在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谁能让沈妄如此在意的,“近来,北境那边有异动传来,朕看着北梁朝内或有人与突厥勾连。”
北境,又是北境。
沈妄沉眸,他是不愿再挑战火的,可北境那帮鲁子总是不愿平安的过,他问道:“圣上,以大庆现有的国力军备,若和北境开战,有多少胜算?”
傅谦略想了想,答道:“约摸着,能有六成。”
“足够了。”
就在沈妄要离去之际,傅谦搁笔起身,喊住了他。
“公子,若能不战,自然是最好的。但朕也知道,北境野蛮,是一颗毒瘤。他们现在的目标是北梁,一旦吞并北梁,我南庆自然也是危在旦夕。故而,朕愿将国运与万民托付于公子,若此战必起,朕定会为了子孙后代,无畏迎战。公子可于前方尽管杀敌,不必后顾,朕坐镇长安,定不会让当年之难,重蹈覆辙。”
傅谦说的,是十余年前沈妄带兵出征,在前线生死境地之中被朝廷背叛,两面夹击之事。
听完,沈妄抬头,望着傅谦,心中有一块郁结之处兀然消散,他欣慰笑道:“臣,谢过圣上。”
旋即,他低头一礼,转身而去。
见状,傅谦知道,这是沈妄对他的认可,他拱手,“公子慢行!”
......
北梁京都
就在姜离等人离开的一刻钟后,杨府中忽然闯出来十几个戴着人皮面具的小厮。他们神情紧张的左顾右盼,确定四下无人之后,便接着将白色灯笼悬挂在了门前,为两座石狮子的胸前也戴上了白花。接着,快速离去,紧闭府门。
发财说道:“姑娘您看,他们都是北境人。北梁朝堂之内,一定有位高权重之人在里应外合,才会导致这么多的北境人忽然涌入,这两日以来,我们细细去查了杨氏一族的底细。似乎从一年半之前,杨恪就在为全族撤退做打算,好像是能意料到今日之况一般。”
“一年半之前?”杨镜侧目,“你的意思是,我爹爹故意将我留在京都?”
发财点头:“显而易见,正是如此。”
这句话,杨镜没有反驳。
今日一早,她其实就有察觉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爹爹一直在催促她早些去姜府,一会儿可以和姜离叙叙旧,一会儿又说两家有交情,去给人家帮帮忙。
“姜离,我们先回去吧。北境人控制住了杨家,难免不会有手伸去姜家,今日是辞哥哥大婚,绝不能出意外。”
杨镜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神色凝重至极,“爹爹藏我五妹妹的那处私宅,我并不知道在何处。事已至此,待在这里也是无用,不如先回去理清思路。”
闻言,姜离都有些惊愕。
她轻笑点头,“好,走吧。”
......
姜府内,大婚仪式已经开始进行。
满堂宾客如云,火红的颜色充斥眼球。姜辞和李遂宁共牵一条红带绣球,他们跨过了马鞍、火盆,寓意着消灾除难,洗去灾厄。
“阿辞,这都过去快一个多时辰了,离儿还没有回来吗?你让池越和三七出去寻一寻吧,我不安心的很。”
李遂宁压低了声音说道。
姜辞心中又何尝不担心呢,但他还是出言道:“放心吧,这孩子最是心中有筹谋的,一定不会出事。她身上带了信号烟火,若遇险境,我们一定能知晓。”
正堂之内,姜疏一面理着袖袍一面匆匆赶来,她在外头等了姜离好一会儿,看着实在是来不及了才又走了回去,嘱咐着碎星和残月继续等。
“峻王到!成王到!”
随着太监尖锐的拖长通禀之声,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闭了嘴。今日的京都之中出了两件大事。
其一,便是姜辞大婚。其二,就是陛下寻回了先帝失散多年的儿子,昭告天下,荣封亲王。
来的,正是张君与张臣兄弟,他们现在的模样和当日在南庆长安之时已是不可比较。
二人皆是一身锦绣华服,头束金冠,腰系玉佩,仪表堂堂的样子。萧浮白与萧浮蓝则分别随行于左右两侧。
萧浮白的目光飞速扫了一圈周遭的宾客,未发现姜离的身影。接着,他又往正堂里去瞧,但却只见到姜疏一人走出。
姜辞抬手,止住了锣鼓喜悦之声,大婚仪式是不可以中断的,这四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在进行了一半的仪式来,莫不是特意来砸场子的吧?
姜辞的袖中藏了匕首,但事态不明,他仍旧的一脸和善的笑着拱手:“臣姜辞,拜见峻王殿下,拜见成王殿下。”
张臣的目光也在搜寻着什么人,他微微颔首,说道:“辞公子大婚,乃北梁大喜,我与王兄初回北梁,不请自来,也是想要沾一分喜气。”
“是啊,来的唐突,但备了重礼,还请辞公子,疏小姐莫要怪罪。”张君脸上带笑的说话,没有摆什么架子。
见他们二人
没有恶意,姜辞自然不会主动生事。
“二位殿下驾临,姜府自然是蓬荜生辉。”姜辞一手握住了李遂宁的手,想让她安心,一面又道:“殿下,正堂请。”
张臣低头回礼,忽而直奔主题,问道:“辞公子,本王想要见一见姜少主,可以吗?”
萧浮白也道:“是啊,这么重要的日子,姜少主怎么不在?”
这时,人群宾客中间也传来一阵喧闹讨论。
“好像是一直没有看到这位传闻中的姜家新少主啊,兄长大婚,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不在?”
“我听闻啊,姜家这个少主是个极其心狠手辣的,如此场合都不露面,或许打心眼里就瞧不上......”
这时,清风微扬,带来了一道轻灵悦耳的声音,“不过一时不在罢了,有劳二位殿下和萧九公子这样惦记着我呢。”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姜离一身红色滚金的云纹衣裙,如同霜雪之后的一株傲立红梅,她腰束金丝腰带,眉心点缀一朵粉嫩海棠,墨发如鸦,杏眸如星。
双眸之下,是一片倨傲与张狂,姜离不紧不慢地走来,左手上托着一坛染着泥泞的酒坛。